賀絳騎在馬上眼都發直,看那人就要這么跳下去是真嚇著了!
“梅淮安你瘋了!我不捉你了——”
“你別跳——”
懸崖邊那人手里舉著個怪異的東西,穿著一身寬松的純白里衣長袍,轉頭朝他笑了一下。
隨后就開始步步后退,這是要助跑了!
“梅淮安——”
伴隨著賀絳的驚恐大喊,所有人都看著那道修長身影扛著奇怪的木架子,快跑幾步縱身一躍!
身影如同翱翔的一只白鴿,就這么...掉下去了!
與此同時。
底下的山莊里也炸開了鍋!
“那是人啊!他,他跳下來了——”
“啟稟佛君,山壁下沒等到...啊!那是——”
賀蘭鴉的書房門口,是正對著后方懸崖的。
寒翅和鷹爪都同時抬頭看去,臉上閃現驚愕!
“佛君,他跳下來了。”
他們在懸崖下面接應許久都沒等到的人,竟然直接跳下來了!
“......”
賀蘭鴉愣愣的仰頭看去——
漆黑夜空中,滿天星辰璀璨。
那人白衫翩飛自懸崖一躍而下,而后身影竟然減緩些許,正往山莊墜來!
瘋了。
他呼吸顫了些,一邊目測著那人墜落的方向一邊朝周圍喊。
“聽令——”
“本君不許他有任何閃失,快去!”
“是!”
山莊里頓時混亂起來!
鷹爪率先動身,隨意鉆進周圍房間里又快速出來,手里扯著寬大的床單和薄毯。
別的兵將也學著他的樣子,紛紛把附近房間里的床鋪全掀了!
沒有床鋪能掀的就干脆去庫房里扯了布匹,幾個人拽著橫懸在地面上方。
整個溫泉山莊里——
每個院落,每處露空的地面,甚至還有人已經扯著布匹站在了屋檐上!
他們都在為空中那個瘋子鋪出一條生路來!
賀蘭鴉仰頭緊盯著那道墜下的身影,腳步一路奔走在廊下,追隨著那人的方向穿梭于眾多庭院中。
路旁燈籠光線晃映在他冷峻若仙的臉龐上,也映出他眸中那道身影。
翩飛如鴿。
半空中——
梅淮安兩只胳膊平展開,風吹的他發絲全往后揚起,臉上洋溢著酣暢的笑。
他能看見底下山莊的人在做什么,他甚至能看見自一片片展開的布料里,仰頭快步朝他走來的人。
他喊出的話也許散會在風里,也許沒有。
“賀蘭鴉——”
“我來找你了——”
極限運動的爽感在于,你臨空躍下的那一瞬間,腦子里是空白的。
當你平安落地時,回憶在空中最后所想的那個念頭,就等于是‘遺愿’。
有人說蹦極的意義是死后新生,那么滑翔的意義就是——
你躍下去之后,沒落地之前,腦海中會清晰感知到你最想要什么。
梅淮安在跳下來那一瞬間,腦子里在想什么?
他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異世,一無所有,只見識到了人如野獸般的殺戮血腥。
想到來了異世后,他艱難邁出去的每一步,強迫自己沉浸融入的每一個環境。
他想到中州,想到渭北,想到難打的嶺南,想到狡詐的燕西。
他想到其實就這么摔下去也不錯,小小的失誤卻是大大的解脫。
緊跟著卻又想起二妞的笑,陳香憨厚的腔調,和李金斗胡三豆他們湊在一起包餃子時的溫馨場面。
在小八帳的那段日子,是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后,唯一能感受到溫暖的時刻,彌足珍貴。
轉念又想起了賀蘭鴉。
那么孤零零的一個人,跪在佛前后頸凸起那點圓圓的骨,素白指尖捻著的珠,獨坐花園時孤寂的背。
他突然就不想讓自己出任何意外了!
他想活下去,想再見見二妞的笑,想再看看胡三豆他們,想一遍遍告訴陳香別在營中喊太子。
還想跟在賀蘭鴉身邊走下去,不論結局。
梅淮安朝風里喊,不管世間有沒有一個人能聽見。
“賀蘭鴉,我來找你了。”
“......”
他腳下的山莊越來越清晰,是跌的粉身碎骨,還是——
賀蘭鴉在某個院落的空地上站定,因為他發現空中那人似乎是有意識的朝他所在的方向飛來!
他便停了腳步忍不住張開手,準備等人來投。
一身玉色的寬袖長袍,隨著那人沖過來帶起的風力高高蕩開!
周圍似乎是寒翅撲了過來,好像要把他拽開,不叫掉下來的人砸到他。
賀蘭鴉卻腳步堅定的站著沒動,目光里只有沖他撲過來的那道白影。
那是一張唇角帶著笑意,能叫人驚心動魄的絕艷臉龐!
他還聽見對方喊——
“賀蘭鴉你別躲!”
他沒回應,只在心里說,我沒想躲。
梅淮安在離地還有幾米的時候,猛地松開了手里抓著的木架!
木架轟的一聲朝旁邊甩出去,砸在假山上磕的破碎!
周圍的人們紛紛驚呼,蹦著跳開!
他另一手快速把纏在腰間的藤蔓鞭子抽出來,鞭子甩出去纏在廊下的柱子上繞了幾圈。
這導致他自己整個人也跟著甩出去,被迫隨著鞭子在木柱上飛轉!
等被慣性甩的暈頭轉向時,正要尋找另一抹身影——
額頭就猛地撞進那人熱熱暖暖的胸膛!
頓時呼吸間就盛滿了佛檀香!
“......”
這一刻,庭院里猛地鴉雀無聲。
周圍的侍衛們全都愣住,站在房頂上舉著布料的也全傻眼了。
他們看見——
佛君上前踩著青石欄桿飛身而起,把那繞著木柱轉圈的人接到懷里了!
寒翅嚇得腿都是軟的,如果剛才木架子沒被太子甩開而是整個全砸在佛君身上......
沒有如果。
此刻梅淮安一頭拱進賀蘭鴉懷里,拱了個滿腹馨香!
賀蘭鴉也被這股沖擊力撞的后退兩步,帶著懷里的人轉了個圈才能堪堪卸去慣力。
這個過程中,梅淮安把手里的草鞭松開,就像兩人初見時一般。
他胳膊環繞在對方寬大的衣袍下,緊抱住腰身不撒手。
片刻后兩人才同時站穩身形!
這一幕從天而降,實在超出侍衛們能預判的護衛狀態了,何其驚險!
“佛君!您——”
“屬下等護駕不力!”
“......”
在眾多兵將們的跪地請罪中,梅淮安腦子有些暈眩。
但這點眩暈并不阻礙他顫著手,把自己懷里的小黑旗幟掏出來......
“嗯?”賀蘭鴉感覺胸口癢癢,低頭看。
就見懷里的人迷迷糊糊睜不開眼,鼻腔都還在往外涌著血,血把兩人的衣袍都染紅了。
卻還倔強的往他胸口衣襟上插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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