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啊。”穩了穩情緒,他接著把臉上的水漬抹干凈,還把滴水的發絲捋了捋,“這信我不能寫,我若是寫了佛君肯定以為是我的錯,我哪兒能給賊人背黑鍋呢。”
“......”
賊人。
裴不知扯唇笑開往前走了兩步,緩緩彎腰,眸色陰狠狠的盯著床上這人。
但恐嚇的話剛到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被眼前這草包太子活活堵回來了!
梅淮安裹著濕淋淋的被子一連往后縮,過程中還瞥了一眼門邊的五六個侍衛,朝人囁囁開口。
“王君嚇我一跳,離這么近我以為你要親我呢。”
“?”
裴不知驚愕怔住。
“......”
這句離譜的話在小木屋里響起,氣氛竟然莫名其妙‘曖昧’了起來。
幾個侍衛臉色都變的難以言說,齊刷刷的轉頭往床上看了幾眼,又悄悄瞄著他家王君。
床榻,裹著被子的少年,他家王君好男色。
“——嘶。”
裴不知還沒來得及暴躁罵出聲,就聽自己身后不知是誰吸了口氣。
頓時臉就更黑了,扭頭朝身后不長腦子的侍衛們呵斥。
“滾!都給我滾!”
幾個侍衛嚇得一顫,臉上表情也跟著就更不對勁兒了,這是叫他們幾個回避啊......
裴不知也當即意識到什么,連忙憋著氣把他們叫回來:“站住!就站在這兒。”
他可不能落個‘猥褻太子’的污名,有損大業。
“......”
梅淮安拽了拽被子遮住半張臉,主要是把上翹的唇角藏起來。
但一雙眼睛還是膽怯懼怕的,輕咳兩聲才又說話。
“王君應該不是要親我吧...剛才說到哪了?”
裴不知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撤身往后退了兩步靠坐在木桌上,面對著一整張床榻。
“拿紙筆來,伺候太子寫信。”
“是!”
門外當即就有侍衛應聲,緊跟著就是一陣腳步跑動。
梅淮安睫毛垂著顫了兩下,思索著這信似乎不寫不行,那他要寫點什么傳回去呢......
呵,好像跟那個禿驢騙子沒什么好說的。
直接回去上下其手把人光鮮亮麗的皮囊徹底弄臟,這才是最舒適的行為!
......
沒過多久,床榻前就被人擺了張小木桌,筆墨也跟著擺好了。
裴不知胳膊往兩邊伸展開,按著他靠坐的那張長桌,姿態慵懶的抬起下巴哼了一聲。
示意對面的人快點寫,不要耽擱時間。
梅淮安人在屋檐下,自然不會蠢到惹怒這個死變態,他盯著紙筆看了兩眼,掀開被子盤腿坐到床邊。
拿起筆來開始寫信......
就在對面人奮筆疾書的過程里,裴不知閑來無事扭頭打量這間小屋。
從衣架上掛著的華麗紅衫,看到墻角的幾雙漂亮錦靴,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就是打扮的這么花枝招展往藥園子跑,還戴花...還叫那人親手戴花!
裴不知心頭浮起些郁悶滋味兒,轉頭跟侍衛吩咐。
“把這些衣裳鞋靴都換掉,太子既然來了遼東就得穿穿遼東的衣裳,這才能顯得咱們好客,盡心款待了。”
“是。”
啄木侍衛有些摸不清王君的意圖,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圖,于是小聲問了一句。
“王上,換成誰的衣裝配置?”
裴不知沒怎么猶豫的勾唇一笑:“老豆丁的衣裳不錯,比照著再做幾套來,好能彰顯太子殿下的尊貴身份。”
“...是。”
啄木面不改色的應下,轉身出去置辦。
老豆丁是個年近五十瘋瘋癲癲的老侍者,在王帳后面的馬廄里做事,負責拾糞。
“啪。”
梅淮安把筆放下,一臉無謂的抬頭朝對面那人看去。
“王君,我寫好了,你瞧瞧?”
“本君才懶得瞧。”裴不知朝門邊另一個侍衛抬手一指,“白鷺,你來念。”
“是!”
白鷺當即應聲,穩步走過來捧起信紙,清了清嗓子就自信的開始誦讀。
只是才剛念到第一句就難受的皺起眉來。
侍衛還算清朗正派的嗓音,磕磕巴巴在小房間里響起。
“...親,親愛的,蘭鴉哥...哥哥。”
“?”
裴不知一愣,心說這什么玩意兒!
他臉上浮起吞了死蒼蠅一樣的表情,轉頭嫌棄看向對面。
那狼狽少年盤腿坐著,眸色里滿是天真無邪。
“——你平日里就這么叫他?”
“昂。”梅淮安點點頭,語氣誠懇,“我一個落魄太子能找到渭北佛君收留,自然得感恩戴德啊,親哥哥都沒這么親!”
“......”
裴不知啞口無言。
這話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他抬手示意侍衛接著念。
侍衛開始念第二句,只是念著念著就沒音兒了。
“一別幾日,恍如隔年,日夜思...思君之佳影,夜不能寐......”
裴不知雖然對這兩句感到肉麻不適,但也皺眉盯過去:“白鷺你啞巴了?快念!”
“呃。”
白鷺死死盯著紙張深吸一口氣,幾欲張嘴可又實在難說。
梅淮安都等的不耐煩了,索性拽拽衣擺自己說。
嗓音悠悠揚揚情感到位,語氣堪稱是恬不知恥——
“淮安自知才不洋溢,貌不過人,可也有傾心明月之大志也,思及往日坐懷傳秋波,頗覺心癢難耐,歸心似箭只恨未有期啊。”
“君衣拂香繞心頭,魂牽夢縈難罷休,再相見,定然縱身飛撲嗅個夠!卻也難解此刻相思愁,唉。”
“嘆啊嘆,愁啊愁。”
“......”
洋洋灑灑大半篇都在傾訴如何如何思念,裴不知聽的一陣陣反胃,強忍著沒打斷。
過了許久總算是聽見正事了,就一句。
“......賀絳頭破血流性命無憂,淮安敬上!”
最后四個字念出來,這封信就算是完了。
白鷺低頭雙手把信遞到他家主君面前,對方嫌棄到都沒碰觸,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擺擺手。
“趕緊,讓黑雕往泗水東岸送過去。”
“是!”
小房間里這才安靜下來。
梅淮安淡定自若到臉都不紅一下,坦然承接著對面那人的打量目光,一臉無辜。
裴不知飽含深意的瞇了瞇眼,問:“信中內容屬實?你竟然對他有......”
“話也不能這么說,王君怎能斷定我跟他不是兩情相悅呢?”
梅淮安笑的天真無邪,明艷動人。
裴不知這次連個嫌惡的白眼都懶得翻,直接抬步走人。
“就憑你?癡人說夢。”
梅淮安不服氣的朝人背影喊:“那我也得試試啊,要是能勾搭到渭北佛君給他當個小寵,我往后的日子不就松快許多了,吃香的喝辣的,富貴綿長啊!”
裴不知腳步走的更快了,隱隱到帳外才飄來輕蔑的幾個字。
“——皇儲太子?一攤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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