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鴉的嗓音很低,就響在他緊緊擁住的人耳邊。
一番話說完,他整個人從里到外算是徹底被人剖析干凈,再也沒有半分隱瞞了。
也只有這樣,才能叫今日冒險陪賀絳演戲的人徹底心安。
畢竟——
借著跟賀絳演戲從而逼迫他徹底坦白,這才是懷中人來吃這頓飯的真正目的!
賀蘭鴉被算計的心甘情愿,也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他屏住呼吸,視線落在滿地狼藉的飯菜上,似是在等待著最后的審判。
內閣里陷入一段不長不短的寂靜,他懷里的人終于開口了!
“賀蘭鴉。”
“嗯。”
梅淮安眼眶泛熱,唇瓣顫了顫說:“....你能先把手松開些嗎,我快喘不過氣了。”
抱這么緊說話能不顫嗎!
“......”
賀蘭鴉把胳膊放松些,將人從懷里放出來:“很難受?不如喊個醫師來瞧瞧。”
“你還沒力氣大到能把我胸骨擠碎的程度。”梅淮安喘著氣朝他笑,搖搖頭,“沒事。”
“我是說裴七掐出來的傷。”賀蘭鴉又側頭查看眼前人脖頸上的指印,看著比剛才更紅了,“....他竟下如此重的手。”
“小傷,你不用管。”
梅淮安勾了勾唇,心說——
裝什么,起先你為了不跟我坦白這一切,可是眼睜睜看著他掐我的。
呼。
總的來說,今天這一仗打的還算漂亮,不枉他順勢利用賀絳鬧這一遭。
他把脖子上這只手抓進掌心里,沉目發問:“你現在還有事瞞著我嗎?想好了再回答。”
“沒有。”賀蘭鴉認真搖頭,“全部都告訴你了,再無隱瞞。”
“那往后,你能保證不再跟我說一句假話嗎?”
“能。”
“有事必須要跟我直說,不許再跟悶葫蘆似的等我問了你才說。”
“好。”
“也不許再有任何事情瞞著我,就算是為我好的隱瞞都不要,比如中州兵找你說要恢復兵籍....”
“我再也不瞞你任何事了,淮安,我向你保證。”
賀蘭鴉嘆息一聲,回握住對方的手。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被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拿捏至此。
“......”
梅淮安盯著他的眼睛,眸色審視的跟人對視片刻,這才點頭。
“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往后你要是再敢瞞我.....”
就絕不會原諒了。
其實裴不知說的很好,把人用鎖鏈扣起來綁在床頭,這也是梅淮安一直以來的夢想。
假如面前這個人再騙他,他不介意叫夢想變成現實。
哪怕是魚死網破!
賀蘭鴉俯身把額頭貼上眼前人的,兩人鼻尖幾乎相觸:“從今天起,我不會再隱瞞你任何事,相信我。”
“嗯。”
“......”
兩人鼻尖觸靠的太近,彼此氣息都糾纏在一起。
唇瓣也靠的越來越近,越來越.....
“等等!”
梅淮安突然直起腰把人推開,語氣嚴肅。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答應,只要你愿意待我跟從前一樣。”賀蘭鴉抿了抿唇,“你說吧,只是有一點.....”
關于擺下陣法的懲罰,該來的總會來。
賀蘭鴉說:“那陣法是我授意裴七做的,當年我心性不熟過于輕狂,才會對梅氏——”
“不是這個。”梅淮安抬手虛掩了他的唇,不叫人把這些話說出口,“哥哥,我餓了。”
剛才沒吃兩口桌子就叫姓裴的給掀了,他早上就啃了三個小餅,忙活一天,肚子真的好餓。
“....你要說的很重要的事,是這個?”
“對啊,我餓了不算重要的事嗎?”梅淮安反問他。
“算。”賀蘭鴉愣怔一瞬,啞然失笑,“我這就叫人去重新準備飯菜,做你愛吃的。”
“嗯!”
梅淮安也朝他笑。
笑完正起身要從人腿上下來的時候,卻又被圈著腰勾回去了!
他挪了挪臀再次坐好,狀似不解的問:“還有什么事沒說完?”
“還有——”賀蘭鴉猶豫再三才問出口,“關于陣法的事你一直都沒提起,對此,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問問,不安心。
“沒怎么想,既然是過去的事那我們就不要再提了。”梅淮安笑的稍稍有些深意,語氣卻很輕松,“就像你說的,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我原諒你們了,畢竟你們打算傾盡一切的贖罪,不是么?”
“......”
梅淮安對‘巫術詛咒’的看法是——
不追究。
這個決定并不是出于什么私情結交,相反,他如今完全是站在中州主君立場上考慮的。
陣法,還不知道是真是假。
雖然大概率是假的,但他還沒見過那位神人巫師,不好判定。
不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陣法是真的.....
他也得給這兩人一個贖罪的機會。
滔天大禍已經鑄成,殺了他們也挽救不了什么,死去的人不會再復生。
倒不如利用他們兩人現有的身份和權利,為百姓們做些實事。
比如.....
叫這兩人交出所有兵權,此后一心一意為國謀利,為梅氏基業鞠躬盡瘁!
等平息西南禍患后,得先讓活著的百姓們迎接太平年啊。
金昭國眼下百廢待興,梅淮安要是一心追究罪過把這兩人殺了,那天下什么時候才能太平?
要知道,渭北和遼東的某些勢力,一定要有這兩人坐鎮才能安分。
梅淮安如今追究到底的逼死這兩人,只會叫遼渭兩州的子民心生怨懟。
一旦子民心底有了怨懟,那他的帝位就永遠坐不穩!
正如賀蘭鴉所說——
他不是個會為私情拋開百姓利益的君主,裴不知不是會為友情而罔顧兵將性命的暴君。
同理,梅淮安也不是個會因為私情而罔顧一切的人。
他考慮到自己未來會當上金昭新帝,那就不得不盤算五州統一這件事.....
假如他走上先帝的老路,領著兵馬一郡一郡的去打,那等五州統一他少說都三十出頭了。
而如今有兩個現成的打工人,為什么不收?
怎么看他都得叫這兩人活著,好能壓榨他們的全部價值。
所以不管那陣法是真是假——
只要他梅淮安是未來新帝,都沒必要跟這兩人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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