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您是不想要我了嗎？”蘇寧杰反手緊緊抱著蕭靈毓的胳膊。
這孩子難道不想念自己的親娘嗎？
“你心算好，將來你還要幫著娘親打理家業，娘親怎么舍得不要你。“蕭靈毓話鋒一轉，“可是你是有親娘的呀，你親娘的家人也是你的親人呀，你不想了解一下他們嗎？”
蘇寧杰聞言垂眸半響才道：“我自然很想知道親娘的下落，可是我打記事起就只有爹跟大哥，后來有了弟弟跟妹妹，我們問過爹，我們的娘親在哪里？爹說娘親去了很遠的地方，娘親走累了會回來的，可是親娘一直不回來。我們兄妹就想村里的漂亮小嬸嬸能做我們的娘親，可是沒有人愿意做我們的娘親，后來我們就不去想娘親了，她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我們有爹就好了，后來您來當我們的娘親，我們好開心好開心，我們是有娘親的孩子了。”
蘇寧杰喘口氣接著說：“娘親您放心，即使將來親娘回來了，我們依然是您的孩子，我們跟她不熟，把我們生下來而不養我們，嗯，不是很開心。”
聽這意思，杰哥兒對他親娘還有點怨氣。
哎，真沒辦法，當他們的養母還要給他們的幼小的心靈進行疏導，要不然會長成叛逆少年。
“杰哥兒，你親娘不回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有當娘的不養自己的孩子，你可有瞧見村里的小嬸嬸們生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養的？”
蘇寧杰搖頭，“小嬸嬸們都是要管要養自己的孩子的。”
“這就對了，世上沒有不愛孩子的娘親，你們四個這么可愛這么懂事，我不是你們的親娘都喜歡得緊，更何況是你們的親娘，她比我更愛你們。”
蘇寧杰皺著的小眉毛松了松，“那她為什么一直不回來，大哥都七歲多了，我都六歲多了。”
看來他還不知道他蘇行意抱回來的。
“她一定有苦衷，或許她可能沒辦法回來見你們，只要找到你親娘的家人就知道她為何沒有回來。”
蘇寧杰嘟起嘴，“可是爹又不告訴我們外祖家在何處？”
蕭靈毓見火候差不多了，“你不覺得你跟你干爹干娘一家人很投緣？這幾日在家里不見你干爹干娘，你是不是會想他們。”
蘇寧杰心猛得收緊，娘親怎么會知道？
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干爹干娘他們是自己跑到我腦子里來讓我想起他們，可能是我太貪心了，有娘親疼，還想干爹干娘也疼我。”
蕭靈毓笑了笑，這或許是強大的血緣關系。
“你初見你干爹時就比較喜歡他？主動讓娘親把辣椒賣給他？”
蘇寧杰點頭，“可能是初見干爹不像個壞人，才會喜歡他。”
蕭靈毓笑道：“那你干娘初見你就要認你當干兒子，你姨母初見你就把你認作是她的小外甥，你干曾祖父初見你就送了一份貴重的見面禮，他們是不是初見你就很喜歡你？”
蘇寧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這么回事，“我初見他們覺得他們很面善，可能是他們是干爹的家人才會如此。”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鹿家人有可能是你親娘的家人。”
蘇寧杰搖頭，“娘親，這不太可能，若鹿家人是我跟大哥的親娘的家人怎么只認我一個人當干兒子，還有干爹干娘都去村里了，看見我爹應該認識才對，很明顯他們不熟。”
車廂外趕車的蘇寧安神情嚴峻，這一日終于來了，二弟那么聰明，娘親再稍加提示一下，二弟就知道他不是爹的親兒子。
與其讓他胡思亂想，還不如委婉的告訴他。
“二弟，你還記不記得你初見你曾祖父那日，你汗水打濕了胭脂水粉，露出了臉上的紅痣，你還記得當時你曾祖父跟你干娘的表情嗎？”
蘇寧杰瞬間意識到了什么，眼里閃過不明的情緒，隨后垂著小腦袋一言不發。
蕭靈毓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直到他抬起小腦袋才罷手，“娘親只是說有可能，不一定是真的，不要胡思亂想，我永遠是你的娘親。”
“嗯嗯，我知道，我們是一家人。”蘇寧杰說完一頭扎進蕭靈毓的懷里，眼里的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好難過。
他竟然不是爹的親兒子，那他跟三弟，妹妹一樣是爹用小被子抱回來的。
蕭靈毓看著懷里無聲抽泣的小家伙，輕輕撫了撫他的背，這事他早要知道。
幾分鐘后，蘇寧杰收住了情緒，抬眼看到前方單肩包里露出了一角料子，伸手進去摸了摸，感覺好像是棉被。
棉被？
蘇寧杰一個激靈從蕭靈毓懷起來，將單肩包背在身后。
蕭靈毓見蘇寧杰紅著眼睛，關切道：“你趴著再睡會兒吧？”
“不睡了，再睡眼睛會睡腫的，倒是娘親您需要小睡一覺。”
“好，娘親就瞇一會兒。”蕭靈毓便靠著車廂假寐著。
蘇寧杰見蕭靈毓閉上了眼睛，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確定她睡著了，連忙將單肩包里的東西拿出來。
蕭靈毓偷偷睜開一只眼，不禁抿了抿唇，又閉上了眼。
這該不會是他的小被子吧？
蘇寧杰看著手里帶血的襁褓，回想小時候三弟跟妹妹的小被子，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了。
這大概就是他的，難道娘親今日就要帶著小被子跟鹿家人相認嗎？
蘇寧杰將小被子塞回單肩包里，又悄悄將單肩包放回原位。
起身坐到對面，雙手環胸，盯著案幾蹙眉思索著人生大事。
娘親說親娘有不得已的苦衷，會是什么樣的苦衷呢？
姨母病了六年多，他也六歲多，他是鹿家的孩子這可能性很大。
六年前他爹是從哪里把他抱回家的？
姨母的腦子又是如何瘋掉的？
干娘會是他親娘嗎？
可是干娘說她的孩子六年前就沒了。
干娘不可能是她親娘，若他真是鹿家的孩子，那他會是鹿家誰的孩子？
蘇寧杰撓了撓頭，想不明白，那只有一個可能，他不是鹿家的孩子。
蘇寧杰看向蕭靈毓，娘親最聰明了，她應該知道。
蕭靈毓覺察到蘇寧杰的視線，睜開眼看過去，“杰哥兒，你頭發怎么撓亂了？”
蘇寧杰理了理頭發，“娘親，我若是鹿家的孩子，我會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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