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本來是沒有什么感覺的，婚姻也好，感情也罷，對她而言，就像一個又近又遠的東西，但直到跪在蒲團上，看見姜候看著自己的眼神時，她忽然就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姜候說：“往后莫要行差踏錯了。”
姜慈點頭說好。
隨后，待天一亮，她們又說了一會兒話，迎親的隊伍便到了。
薄荷悄悄給她塞了一個綠豆糕，低聲道：“小姐快吃，不然待會沒得吃了。”
姜慈深以為然，拿起綠豆糕就猛炫了三四個，又被噎的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猛灌了些茶才咽下去，喜娘憋著笑道：“還以為新娘子一點不慌呢。”
喜娘見過的新娘子不計其數，大多數新娘子晚上那是根本睡不著的，化妝的時候緊張的囫圇話都說不出來，這位身份最高的，之前看著是不緊張，原來只是藏的深，看不出來罷了。
姜慈逞強，“我只是噎著了。”
“是是是，噎著了……新娘子還想吃點其他的么？吃些糕點吧。”
于是姜慈今天猛炫了一盤綠豆糕一盤馬蹄糕。
喜娘最后，給她戴上了鳳冠和喜帕，道：“也快到時辰了。”
不緊張的姜慈狠狠深呼吸了一下。
因為是嫁入皇家，所以婚禮規格和尋常人的是不一樣的，若是尋常人家還有催妝、堵門之類的環節，她這里自然是沒有的。
實際上，商行川親自來接親，已經是莫大的尊重了，皇子納妃是沒有迎親禮這個環節的，新娘直接前往皇宮，在皇宮禮成。
說話間，只聽外面鞭炮聲噼里啪啦，姜玉搖開門一瞧，道：“殿下到了。”
姜慈戰術喝水。
喜娘把她攙起來，慢慢往外走，蓋頭一蓋，姜慈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她只能聽見熱鬧的吹吹打打，以及鞭炮燃燒后，快要散盡的火藥味。
少頃，有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放在小腹前的手被輕輕拉住，然后，握緊。
姜慈感覺自己的心跳頓時飆到一百八了。
喜娘后面又說了兩句話，她沒聽清，只聽見自己身前那人輕輕嗯了一聲，緊接著，像是無意識的，大拇指在與她相握的手上，輕輕蹭了蹭。
姜慈抿抿唇，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開始嘀嘀咕咕，“硫磺燃燒以后會生成二氧化碳……二氧化碳……二氧化碳……”
她走神太久，都不知道商行川已經牽著她出了侯府大門，兩人到了喜轎邊上，商行川微微彎腰，“什么？”
“啊……啊……”姜慈被他嚇得一個猛抬頭。
“沒事。”她立馬又把頭低下來，假裝無事發生。
進了喜轎后，一切就順利了很多——主要是不關姜慈的事了。
皇室婚禮很復雜，前兩天還專門從宮里來了個嬤嬤來教她流程，不過總的來講就是態度要恭敬、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過跟著商行川就可以了，他干啥我就干啥，錯不了。
不過唱詞是真的太長了，姜慈膝蓋都快跪麻了才唱完，隨后便是司儀一聲，“禮已成，入洞房——”
姜慈便在一大堆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洞房，一大堆丫鬟婆子輪番說著吉祥話，姜慈聽了一耳朵，概括一下就是三年抱倆。
商行川坐在她旁邊，喜娘說：“新郎可以掀蓋頭了。”
不知為何，姜慈覺得商行川似乎也因為緊張頓了一下。
商行川取來秤桿，一點點揭了蓋頭，不管他面上是如何的淡定，但是真到了這一刻，心跳還是如擂鼓一般。
也說不清是為什么，他似乎覺得，這或許和自己頻繁做的那些夢有關，在夢里，他“娶”了眼前這個姑娘很多很多次，但每一次，掀開蓋頭時，看見的都是她朦朧的淚眼和憤恨的神情。
隨著大紅的蓋頭一點點被揭開，姜慈的面容也一點點在他眼前顯現。
——她是笑著的。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蓋頭掀起時，帶動鳳冠上的珍珠輕顫，隨即他目光下移，看見她那雙像含了水光那樣閃亮的黝黑眸子。
她紅潤的唇動了動，道：“殿下。”
商行川卻愣了一下。
姜慈正疑惑著，就見商行川抬起手，指腹落在了她的眼尾處，今日的妝容別出心裁，在她的右眼尾處勾勒了一個小小的蝶形，還灑了金粉，乍一看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美不勝收。
可此時此刻，商行川的眼神卻更像是不可置信。
但他的情緒也只外泄了一瞬而已，很快，他便恢復正常的將秤桿放到一旁，道：“很美。”
姜慈直覺他要說的不是這個。
接下來便是交杯酒，因為新郎還需要去外面宴席，所以酒水準備的是不醉人的果酒，兩人喝了酒，喜娘等人便退下了。
一時之間，屋子里除了喜燭蠟油滴落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響。
姜慈脖子被這鳳冠壓的有點疼，她盼著商行川趕緊走了為好，便道：“殿下……不去外面敬酒嗎？”
商行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聽了這話才大夢初醒一般，起身出了屋子。
姜慈這邊等商行川一走，便招呼忍冬和薄荷來給她拆鳳冠，薄荷忙說：“這多好看呀，不如等殿下回來再拆？”
姜慈擺擺手道：“他看都看見了，沒事的，殿下不會在意這個。”
她都這么說了，薄荷便上了手，來幫她拆掉鳳冠，等這玩意終于卸下來之后，姜慈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終于也有了心情打量屋子。
這里是商行川在被賜昱王府之前，在宮里的住所，按規矩他們今天晚上在這里過夜，明天開始以后就搬到昱王府去。
這里的所有布置擺設都非常漂亮豪華，姜慈只看到了有錢二字，婚床應該也是新換的，因為這床大的離譜，感覺三五個人睡在上面都沒問題。
她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摸了摸被面，質感如綢緞一般，看來這條件果然不一般，她順手在床上一模，感覺自己摸到了個什么東西，抽出來一看——春.宮.圖。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吱嘎——”一聲，薄荷小聲道：“殿下回來了。”
捏著圖冊的姜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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