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沉淵傳回消息，出乎意料的是，徐婉也房間里什么可疑的也沒有。
沉淵不太會說話，但三言兩語間，幾乎就能把徐婉的生活說個七七八八。
雖是占了個嫡字，外出交際時也不會虧了她什么，但真關上門在自己家里，便沒那么好的日子給她過了，
徐家給她的雖然也是也是一個單獨的小院落，但是這院子位置偏僻，距離前廳較遠，平常想出來一次得走很久的路，并且院子很久都沒有修繕了，看著雖不至于臟亂，同她的家世相比，卻是遜色不少。
這邊徐國公倒也并不打算真的就死纏爛打，他的姿態更像是過來通知大理寺的，并不打算強求。
姜慈聽完沉淵的匯報，那上頭也說徐婉日子過得相對來說清苦一些，其余的倒是挺平常，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姜慈想了想，索性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徐家——當然，不是以昱王妃的身份去，而是偷偷去。
商行川下朝那會，太陽仿佛一個被腌透了的咸蛋黃，他與同僚今日議事完畢，這回方才出來，周身略帶了些疲憊，幾個年紀大點的官員正低聲議論著哪個書肆上了新的詩集，說著說著，一人苦笑道：“方才聊得起勁，一時之間倒忘了，家里哪位早幾天就叮囑了，讓我下了朝給小孫子帶芳香閣的山楂餅子，怕是不能同諸位去買詩集了。”
“山楂餅子？味道如何？”這立馬便有人好奇了。
“不知道。”那人老老實實搖頭，語氣中明明是埋怨，卻誰都聽得出來嘚瑟之意，“老夫堂堂一個二品大員，我家里那位，卻還總是支使我去買這買那，我那小孫子更是如此，我說讓府里小廝去買，他便撒嬌不讓，非要我去給他買，到時候好在玩伴那里炫耀，說是爺爺親自去排隊的……這有什么好炫耀的，都是些小孩子心性。”
旁邊那人冷不丁說道：“你再嘚瑟，詩集便不借你看了。”
“你個老匹夫！”
商行川默默聽了一路。
這位趙大人的確是朝中數一數二的命好之人，年少第一回上考場便得了個三甲，春風得意時與青梅竹馬的鄰家妹妹成婚，后育有二子三女，現在兒子在朝中都混得不錯，女兒嫁了好人家，也都是家庭和睦的，他自己年老了更是官至二品，作為一個清流純臣，這輩子就等著一品榮休了。
這位趙大人時常與人說自己家里的事，每每都是引得旁人艷羨。
幾人正走著，忽得一人說道：“前頭是王妃娘娘？”
商行川一愣。
只見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宮門邊上，落日余暉灑出漂亮的暖光，一人身穿淺粉色對襟短襖，月白馬面，是姜慈難得一見素凈溫柔的打扮。
旁邊的二三品大員年齡都不小了，自然干不出小年輕似的調侃他這種事，頂多只在心里感嘆一句年輕真好。
商行川不知怎的耳尖有點熱，他匆匆道：“本王先過去了。”
姜慈先是在馬車上等了一會兒，后來又下來了，宮內不能騎馬，官員們從內殿出來，不管多遠也得步行到宮門。
遠遠的她就看見了商行川，他同一隊身穿紅色官服的官員們一塊往宮門走，商行川年紀輕，也不知道姜慈是不是有點什么濾鏡，她越看越覺得，商行川就是人群中最氣宇軒昂的。
緊接著，商行川也看見了她，隔得有些遠，姜慈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但明顯見到他的步伐快了不少。
很快他便走到馬車邊上，問她，“等很久了嗎？”
姜慈搖搖頭，“沒有，我就剛到。”
商行川摸了摸她的手，又揉了揉，“涼的。”
姜慈隨口道：“還好吧，里面是熱的就行。”
她說完才發現這句話似乎是有點怪。
商行川替她挑開轎簾，“上來。”
姜慈甩了甩頭，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馬車很快開始行駛在青石板路上，姜慈也直接把目的說了，商行川晚上有空的話，帶她夜探一回徐家，商行川對她自然無不從的，立馬便答應了。
姜慈說道：“根據目前的線索來看，給陳澤遠下毒菌菇的人，應當和徐婉有關。”
“陳澤遠為人處事上的關系都非常簡單，大理寺今天已經把陳家上下所有人都一一排查過了，下人們并非有意害人，陳澤遠沒得罪過什么人，如果要說的話，就只剩下徐婉了。”
商行川低聲說道：“前世時，徐婉和陳澤遠成了婚，據說感情甚篤。”
“成婚幾年？”
“按我死時的記憶，應當是三年。”
姜慈臉一沉，手輕輕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不要說死。”
商行川便勾著唇笑，“你何時還信這個了？”
“不管，反正就是別說。”姜慈別過臉去。
“好好好。”商行川去扳她肩膀，第一下沒扳動。
姜慈倔起來也沒那么好哄，商行川扳第二下的時候，她便放松了些，結果商行川那頭卻加重了力道，姜慈一時不察，跟個陀螺似的轉了個圈，無比絲滑的轉進了他懷里。
姜慈懵了：“……”
商行川：“……”
她試著動了動手臂，想自己坐起來，結果身后商行川的手臂摟著她，不讓她掙脫分毫。
她埋首在他肩膀，身側都是衣物淡淡的熏香味。
忽然，她后腦勺被人摁住，摸狗似的，溫柔地給她順了順毛，“好了好了，不生氣了。”
姜慈一氣之下……不氣了。
她本來就沒生氣，聞言便蹭了蹭他，聲音懶懶的，“罰你待會帶我偷雞摸狗。”
商行川：“嗯。”
過了一會兒，姜慈昏昏欲睡的說：“別摸了，我頭發就這么多，再摸要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行川的衣裳上熏得什么香，聞得人昏昏欲睡，姜慈呢喃幾句，還真睡熟了。
商行川戳了戳她睡的微微泛紅的臉，“阿慈？”
阿慈睡著了。
他掀開車簾看了一眼，正行至街市，他便道：“芳香閣在何處？”
前頭沉勛道：“這邊轉過去的一條街就是。”
“去芳香閣。”他如是說道。
反正，趙大人的小孫子有的，他的阿慈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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