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主殿的門被推開。
一道身影拎著裙擺輕手輕腳地走進屋,摸黑朝床榻邊走去。
很快她就到了床邊,直撲床上的人。
但床上的人比她反應更快,一翻身就避開了,她來不及停下直接栽倒在了床面上。
幸好床上鋪的褥子厚,摔著倒也不痛。
下一瞬,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后頸。
明明是讓人驚慌的舉動,她卻舒了口氣,一動不動任人宰割。
但后頸上的手并沒有用力掐下去。
“甄小姷?”耳邊響起低沉的嗓音。
聽到自己的身份被一下戳穿,甄小姷悶聲回應:“我不是。”
一聲低笑拂過耳膜,像帶著磁性,酥酥麻麻的。
甄小姷只覺得背脊都軟了。
“你不是甄小姷,又是誰?”他的嗓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是……采花賊!”
甄小姷帶著一種作死的氣勢,趁著他愣神,翻身撲到了他身上,伸手就要扒下他的衣服。
她的手腕被抓住,一個眨眼的功夫她就被反壓在他身下,纖細的兩只手被一只大手牢牢扣在頭頂。
“采花賊?”他俯下頭,目光穿透昏暗鎖定她的面龐,“就你?”
“就我怎么了?”她不服氣。
“你這是鬧的哪一出戲?”他不答反問。
甄小姷抿唇,總不能說是想死在他手上吧。
“太子妃之位非你不可,你不必多此一舉。”趙宗郢誤解了她的沉默。
甄小姷喪氣,雖然他忘了情,但她對他尚且有利用價值,一般情況下他肯定是不會主動殺她的,所以她才搞半夜襲擊,想讓他失手殺了自己。
只是……
她的第二個作死計劃又失敗了。
她不知道為什么讓他親手殺死自己,他就能從這個循環往復的世界里脫離,她只知道,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被一世又一世地消磨。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她微微掙扎。
男人于昏暗中盯視了她幾眼,放開了她。
甄小姷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摸著黑出去了。
天蒙蒙亮,正是入睡之人酣睡之時。
一道身影又從推開的門縫里鉆進殿里,提著裙擺躡手躡腳往床榻走。
來到床邊靜默了幾息后,她突然拔出頭上的發簪朝床上的人刺了過去。
在她的簪子離人很近時,她的手剎住了。
床上的人靜臥著,什么反應也沒有。
“有刺客!”她低喊了聲,然后又抬起了簪子作勢要扎下去,然后又急剎車停在了一雙陡然睜開的眼睛上方。
怕真的傷到他,她的手回縮了一下。
“你若是睡不著可去書房看看書簡。”趙宗郢將她的動作看在眼里,語氣平靜中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包容。
“我要刺殺你,你怎么就沒半點反應?如果是別人來刺殺你,你也這么淡定嗎?”甄小姷有些納悶。
“如若是別人,不會先喊有刺客再行刺,下手時亦不會遲鈍。”
“那如果我是真的想要行刺你,你會殺了我嗎?”
趙宗郢伸手抓住了她拿著發簪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扎下去。”他用冷靜狠絕的語氣命令。
甄小姷沒動,他手上的力道就加重,引著她的手將發簪往肉里扎。
“你瘋了,扎自己干嘛!”她慌忙將手抽了回來。
趙宗郢唇角微勾,鎮定自若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在同他嬉鬧逗趣的小女童,柔和包容。
“你若想要我的命,我不會活到現在。”
“不管你想做什么,”他輕笑了聲,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哪怕是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殺你。”
甄小姷張了張嘴,半響憋出了一句:“你還愛我?”
“還?”趙宗郢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你繼續睡,我今天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甄小姷轉身匆匆忙忙地走了,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趙宗郢坐起身來,抬手抵在額頭上,神色不明。
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回首過往,記憶里并沒有什么大缺漏。
他被北朝死士埋伏截殺,他受了重傷被甄小姷救下,后來他們一路南下解決了淮水城一帶的瘟疫,甚至是他謀害太子取而代之的種種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甄小姷一直昏迷不醒,他也沒覺得心里難受,所以他很確定,他對她只是出于利用和報恩,并無男女之情。
只是聽到她陡然問出那句“你還愛我”時,他明顯感覺自己的心收縮了一下。
她為何說的“還”?
她今夜兩度試探,就是為了知道他對她是否還有男女之情?
趙宗郢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一時間只覺得焦躁煩悶,索性他就下了床,披上外袍往外走。
“我們就這么放任神女進出殿下的寢殿,會不會被殿下責罰?”
“那陣子你回家披麻戴孝了,不知道殿下對神女有多信賴,何止是寢殿,就算是書房重地,神女那也是想進便可進的。”
殿門外傳來兩個壓著嗓子聊天的聲音。
趙宗郢止步。
“再說了,殿下與神女很快就要完婚了,倒也不必避諱這些。”
“這神女還真是神了,竟能一覺沉眠兩月之久。”
“行了,少廢話,神女那等人物,豈是我們能妄加議論的。”
“吱嘎——”殿門突然被拉開。
站在殿門外的兩個侍衛被嚇了一跳,余光瞥到那高大身影時,連忙低下頭去行禮。
“殿下!”
“去請鎮北王來。”趙宗郢淡聲吩咐。
“殿下,這時去請鎮北王會不會不妥?”一個侍衛下意識說道。
趙宗郢微挑眉,睨向侍衛:“有何不妥?”
另一個侍衛橫了眼這個說不妥的侍衛,連忙應道:“沒有不妥,殿下此時見鎮北王定是有要事,屬下這就去請鎮北王前來。”
趙宗郢頷首,轉身回了殿里。
天亮之際,兩道身影腳步匆匆地進了東宮。
為首之人披著玄色暗紋披風戴著一副面具,正是冒牌鎮北王。
走在他身后的是趙甲。
他們徑直入了太子寢殿。
殿門一關,里外便隔絕了起來。
“殿下可是有什么緊要之事吩咐屬下?”走到趙宗郢面前時,冒牌鎮北王黑十一瞬間氣質大變,躬下腰語氣相當狗腿地問道。
走在后頭的趙甲嘴角一抽,只覺得這畫面實在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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