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兒哭了一會兒,才直起身板,想起來房間還有兩個人。
他眼眶還有些紅,卻已經收斂起了極為明顯的情緒,小大人一樣的板著臉,只是聲音微顫。
“你是依依的主治醫師嗎?我妹妹她什么情況?”
安逸蕭點了下頭,表示確定,緩緩地開口解釋。
“小若依的手腕屬于Ⅰ度開放性骨折,表面創口在兩厘米左右。”
小男孩兒鞠了個躬,極其認真的道謝。
成熟懂事的不像小學都沒畢業。
“謝謝醫生,麻煩你了,我是趙若依的哥哥,趙瑾修。”
安逸蕭沒客套,只是站在一旁微笑,端得是公子如玉。
倒是安沐插了句嘴,語氣溫和。
“你好,趙瑾修,你是放學趕過來的嗎?”
趙瑾修點頭表示回答。
一雙眼睛中帶著水汽,還在心疼的看著妹妹,側過頭對著趙若依道歉,滿臉都寫著心疼。
“對不起妹妹,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看好你,才讓你受傷。”
趙若依仰著頭,甜甜的對趙瑾修笑。
“哥,我不疼,你別擔心好不好,媽媽呢?媽媽為什么沒和你一起來?她…”
趙瑾修吸了吸鼻子,有些沉默,只是輕撫著趙若依的發頂,半晌沒說話。
安沐眼睛亮了亮,提起來了精神,等著兩人的下文。
可誰想兩人都沉默住了,沒有再往下說。
安沐表面云淡風輕的,但心里卻急躁起來。
【不是,你們倒是說話呀!說完好不好!】
【怎么著,這是在給我表演半途而——??】
實際上兄妹兩個嘴巴都極其嚴實。
就算是安沐在病房待了一下午也沒打聽出來什么消息。
反而讓安逸蕭給以鎮壓的名義抓了回去。
不僅沒見到趙立乾的老婆,還多了數不清的試卷。
安沐有些萎靡的過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便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她姐。
坐在沙發上捧著筆記本,一頭長發低垂到腰,神色清冷。
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衫,在清晨的陽光下蒙上了層神秘感。
雖然不知道安然去忙了什么,這幾天稱得上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這次回來,好像多了些人氣。
當然,只是她覺得。
待吃完早飯,安沐又輕車熟路的抱上了試卷,準備去安逸蕭的醫院碰碰運氣。
這種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她就不信,自己的女兒受傷住院,身為親媽的趙夫人還能不來關心?
從為人母親的角度,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趙若依長得很可愛,就是她這個能當小孩子小姨的人都能被喚醒母愛。
更何況是懷胎十月生下來她的親媽呢,肯定是當成寶貝一樣寵著才對。
可臨上車之前,安沐又將視線落到了安然身上。
她想了想,轉過身原路返回。
她姐是大女主,想要的東西無一例外都能得到,如果她知道這件事,那肯定會更順利才是。
可安然又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安沐一時有些蹉跎,安然板著臉認真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威嚴。
尤其是對她來說,只站那不動都能讓她老實聽話,如果規則不作妖的話。
【姐,姐,你是喜歡可愛風、淑女風、還是我這個羊癲風?】
【你可愛的妹妹現在找你有要事,你能不能放下電腦看看我的眼睛?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啊啊啊好難啊!為什么要讓祖國的花朵遭受這種困難折磨……】
【該怎么讓一個正在工作的人看見我這么個大可愛?】
【一大早的就被孫悟空上身了,真是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安然輕揉了下眼睛,抬頭看向了站在沙發一旁站得筆直的安沐。
“做什么?”
語氣有些冷清,讓人猜不透情緒。
安沐眼睛亮了下,湊近了些,頓時嗅到了安然身上的禪香,并不濃烈,但很明顯。
“姐,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醫院玩?”
安然沉默片刻,想要拒絕,余光卻瞥見安沐板起來的小臉兒。
滿是嚴肅認真和不容拒絕,好像她一旦搖頭,這人就能飛撲上來咬她一般。
還真是蠢到離譜。
安沐見她半晌沒講話,直接上手拉人,死命拖拽著安然離開了座位。
“我不管,你得跟我去!”
【真心換真心都是哄小豬的!信了都會變成脆皮五花肉。】
【我不管!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不去我就求你!】
【看我給你撒個潑啊啊!!】
安然凝視著被緊握住的手腕,還是站起身。
手面被接觸到的肌膚有些燥熱,更多的煩人。
只能跟著安沐的力道走了兩步,無奈的開口。
“松手。”
安沐想了想,還是順從的松了爪子。
一襲白色長裙顯得皮膚更白,兩只眼睛滿是期待的看著安然,眸光瀲滟又無聲的撒著嬌。
安然又揉了下眉心,鬼知道她好好的a國不待,非要回安家是為了什么。
還沒歇一會兒,就要被強行帶到醫院去。
真是閑的沒事干,專門找死玩。
但既然都站起來了,也不能再這樣坐回去,還挺沒面子。
去就去吧,她倒要瞧瞧什么事情還需要她親自去看。
不知道是安然在的原因還是今天運氣好的原因。
反正安沐一進趙若依的病房就發現不止她一個人在病房,還坐著個年紀并不年輕的女人。
就算是病房中也穿著不透皮膚的防曬服,下半身是淡顏色的碎花連衣裙。
長相柔柔弱弱的,沒有什么攻擊感,臉色出乎意料的蒼白,倒顯得有些病態。
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氣質不錯,看起來也是個知書達理,高貴典雅的婦人。
趙若依說說笑笑的,沒了昨日的拘謹,開朗了不少。
她一側頭便發現了安沐,瞇著兩只眼睛和安沐打招呼,讓她快些走進。
安沐也輕笑了聲,緊走兩步上前。
安然不動聲色打量著,并沒有發現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昨日一下午雖然沒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安沐和趙若依熟了不少。
小女孩沒什么心眼兒,只是防備心有些重,不肯對安沐說怎么受得傷。
那女人抬起了頭,極有禮貌的和安沐打了聲招呼,笑得極其和藹。
“你好,依依剛剛還和我說起過安沐小姐,我是依依的媽媽。”
安沐猛地清醒過來,瞳孔微微放大,滿目不可置信。
她雖然猜測過這女人的身份是死在安逸蕭手術臺上的那個人。
只是看這陽光的模樣并不想是要尋死覓活的人,才按壓下猜想。
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真的是趙夫人。
安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請問,您…咳,該怎么稱呼?”
連名字都沒有出現過,她的作用只是用來報復的一個工具。
卻直接結束了安逸蕭熱愛的事業。
那女人彎著眼眸,笑得和趙若依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都很甜。
“我叫沈清,你可以叫我清清姐。”
“好的,清清姐。”
安沐輕快的回答,再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安然沒說話,坐在座椅上看母女兩個人互動。
她自小就沒有關于母親這個角色的記憶,那對抱錯孩子的父母家庭條件應該不錯。
不然也不會住在銀行旁邊的房間,讓那些要搶銀行的劫匪給一起炸飛了,只剩下她這么個小孩兒。
在貧民窟吃百家飯長大,懂事之后,又被iei組織給收養。
他們給她飯吃,她給他們賣命,這很公平。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也沒有關于那兩個人的消息,更找不到他們的家人。
什么都沒有,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兩個人一樣。
從她掌權開始,她便一直在尋找抱錯的蛛絲馬跡。
每一條線索都太干凈利落了,這讓她覺得很奇怪。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會存在漏洞或者不完美的地方,這就是組成事物的本質。
可一旦有東西太過于完美,那反而像是故意展示在你面前的。
這本身就不正常。
安沐看了一會兒,心便顫了起來,只覺得有些心涼。
被一種叫束手無措的情緒所籠罩。
她清醒的知道沈清的結局,想要做些改變。
李招娣的那件事告訴她,忤逆規則還是會給既定的死亡之人帶來傷害。
而且沈清已經不再年輕,她和李招娣不一樣。
李招娣沒接觸過這世界給她的善意,沒看過這世界給她展示的美好一面。
但沈清,她曾經是一位記者,她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她看透了這個世界運轉的規律。
更何況,她家庭情況也很不錯,還有兩個孩子。
在沒見到趙夫人之前,安沐想象過很多版本。
有唯唯諾諾的家庭婦女,有暴躁愛發脾氣的摳腳大媽。
但唯獨沒有想過她是這么個溫溫柔柔的媽媽形象。
讓她想起了陳佳。
她能帶給自己孩子陽光的一面,也能輕柔的包容自己孩子的疼痛。
這樣的人想要去死。
那應該是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
那她要做的事情還有意義嗎?
安沐沉默著沉默著。
整個人都布上了層智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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