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他沒了母親后,那女人就像是打開了任督二脈。
她似乎怕他誤入歧途,一直喋喋不休念叨了整整三天。
直到,她被關押他們的人帶走。
蘇無息冷眼望著她沒有絲毫懼意的眼眸,只是,握著那枚軍功章的手止不住的顫。
在意識到他看她的時候,她緊閉的唇瓣微動,用氣聲傳遞著她的話語:“我們會活下去,我會救你的。”
他嗤笑,又在說大話。
沒有人能救他,也沒有人會救他。
只是該說不說,這一刻,她真的很像個戰士。
晦暗的房間中沒有一絲光亮,由于人數過多還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腐臭味,在這樣的氛圍中這種味道猶如一把懸在人頭頂上的利刃。
而那個女人,是被開刀的第一個人選。
也許,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一去很可能回不來,他們這些人的性命,猶如脆弱的紙張。
但她無法決定自己的走向。
——
她還是死了。
尸體被關押他們的人拉了回來,以儆效尤的作用。
而身體內所有有用的器官全部消失,留下的只是一具空殼。
正如她所說,‘真的被開膛破肚,那也算給別人做貢獻,能救活幾條人命。’
傻子。
他隔壁的籠子成了空氣。
只是第二天,又來了一個孩子。
她太小了,小到蘇無息懷疑她身體里的器官有沒有成熟,符不符合成為‘器官培養皿’的資格。
不過那頭熟悉的頭發,總是讓他以為那個女人還在。
實際上,她們有很多共性,一樣傻得可憐。
正如現在,男孩兒看著正在忙活的小不點,面無表情詢問:“你在干嘛?”
那女孩兒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那可憐的尸體、和她相似的長相露處一抹憂傷:“她睡著了,我想要給她蓋上被子。”
“她已經死了。”
“她只是睡著了,總會醒來的。”
真的嗎?他不信。
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醒來?
他覺得她也是傻子。
和那個女人一樣,都是缺心眼。
哦,她已經死了。
——
他并沒有和小女孩兒有過很多接觸。
實際上那個小女孩兒來到籠子里一個小時之后就發生了一場火災。
伴隨著的,是無窮無盡的槍聲。
A國的天氣很干燥,沒一會兒熱氣便蔓延到他們所在的房間。
這種混亂的場面他等得太久了,他動作麻利地打開了自己籠子上的鎖鏈。
他有的是辦法逃出來,只是出來之后,他不經意地抬眸望向了旁邊的小女孩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女人洗腦了,他就是鬼迷心竅般為她打開了籠子。
該死的圣母心作祟。
之后,他奔波在每一個籠子面前,一個個還給了他們自由。
所有人都走了,他一回頭,只有那個小女孩兒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幫忙。
房間外的炮火聲愈演愈烈,滾熱的火舌伴隨著濃煙直冒,空氣中滿是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外面的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槍聲卻緊追不舍。
就在他想要帶著她離開的一瞬間,腐朽的木板被燒得沒了支撐,紛紛揚揚的往下墜落。
在房梁要砸到他的緊要關頭,是那個小女孩兒撲了上來,用自己脆弱的背脊護住了他的腦袋。
小小的身體還是很羸弱,在災害面前的力量聊勝于無,被女孩兒這樣一撲救,木頭還是倒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沒了致命傷。
臨近死亡的一瞬間,被強力蓋住的蘇無息只覺得呼吸微弱又艱難。
他兩眼空空,視線落在倒在一旁的小女孩兒身上。
朦朦朧朧間,他仿佛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最開始的那個女人。
沉睡的靈魂被再次喚醒,她半跪在他的面前,長發低垂,掃過年幼的側顏,低聲輕笑:“小可憐兒…”
再之后,他被壓住的身體得到了自由。
那個殘破的靈魂,在同一個時間點上,拼盡全力驅動了自己僅剩的力量,用兩副軀體救下一個他。
在小女孩兒強行拖拽著他離開,他卻選擇回頭那一瞬間,他看見可憐的靈魂被黑色鐵質鎖鏈纏繞。
眩暈間,他似乎聽到了銹跡斑斑的鐵鏈被那個女人拼盡全力甩動掙扎的聲音。
但他無法救她。
他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抓住的到底是什么呢?
救贖的光亦或落塵的灰?
“好好活下去吧,活下去,我能救下你的,你信不信?我真的能救下你,小屁孩兒。”
“如果我真的救下了你,你要答應我,好好長大,用你找到的愛的答案,來愛我。”
“你可不能死啊小屁孩,你要是死了,那我該多傷心啊。”
他乖乖聽了她的話。
在那天以后,他的人生就有了意義。
總有人要等下去的,為什么不是他呢?
她說會回來的,只是可惜,她不會記得他。
沒關系,愛又不是靠回憶。
他是個膽小鬼,他什么都害怕。
要不是她告訴他那是愛、是陽光,他會一直以為那是一把鋒利的劍。
她教會了他什么是愛。
于是,他來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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