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寧珂干嘔了很久,卻因為胃里什么都沒有,便只能吐出些酸水,混著血絲。
身上的冰凌融化,浸濕地面。
頭疼的太厲害,寧珂看什么東西都有了重影。
意識也越發不清醒。
一時好像看到眼前有光。
身著樸素白衫的樓云霄蹲在他面前,輕撫他的腦袋,對他說:“小狐貍,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家吧。”
他聽到男人寵溺帶笑的聲音。
“你啊你,怎么還跟我鬧別扭了?”
“我們的小狐貍今天想吃魚呀,還是想吃雞?我都給你做。”
“娘,你別和阿珂搶吃的,都多大人了?”
“我保證,我死之前,任何人休想傷他分毫……”
寧珂瞳仁放大,凍僵的手指顫了顫,蹭著地面去觸碰那個衣角,卻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瞬間破碎。
消失無蹤。
幻覺再次出現,他便看到樓云霄斬殺大魔時的果決,放過狼妖時的寬容。
是啊,記憶中的樓云霄很溫柔,很正派…絕不會殺害無辜。
即使被仇恨沖昏頭腦也不會做惡事……
——我不會讓你死。
——我會當著你的面,將你所在乎的妖族,一個一個全部殺死。
——我要讓你把我曾經經歷的痛苦……
——一遍一遍全都嘗過來!
冷漠的言語突兀地沖擊大腦,寧珂心神驚顫。
不是樓云霄……
那不是樓云霄會說的話。
強忍著疼痛,寧珂手腳并用,一寸一寸地爬行,額頭因為用力滲出冷汗。
布滿凍瘡變得腫脹的手指這般用力摩擦地面。
表皮霎時破損,在爬行過的地面留下血痕。
蜿蜒曲折。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將手伸出了地牢之外,抓住了在門外守著的弟子衣角。
艱難地發出聲音。
“你……可知道妖族被關押在何處?”
“你干什么?!”那弟子低頭看到他的手,嚇了一跳,直接一腳踢過去,用的力道極重。
手腕撞上金屬欄桿,清脆的骨裂聲響徹耳畔。
寧珂痛得心臟抽搐。
慘白的唇顫了顫,仍將弟子當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問他:“你可知……妖族……”
“你問這個有意義嗎?”弟子嫌惡地離遠了些,看到弟子服上的臟污,趕緊給自己濕了個清潔術。
之后才看向寧珂。
眸子里倒映出滿身傷痕血污,臟的看不出原本模樣的男人。
想當年,寧珂容貌冠絕這整個乾元大陸。
就算是最頂級的畫師也描繪不出他三分風姿。
可如今,落得如此境地,怕是路邊的乞丐看到他,都要敬而遠之。
弟子皺了皺眉,大抵也是見他太慘了。
勉為其難地說道:“不過告訴你也沒什么大不了。”
“他們被宗主關押在了刑堂,應該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憑現在的你,也救不了他們。”
寧珂失神。
心里那點兒殘存的希冀徹底破碎。
原來,樓云霄真的關押了銀峰和月牙……
所以,他說的那些話……
也不是在騙自己……
心底有什么東西在破碎。
消失。
寧珂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比之前更深刻的絕望和迷茫。
讓他即使努力蜷縮起身體,仍無法驅散一絲一毫洶涌而來的痛苦。
“樓云霄……”
他念著這個名字。
咬牙切齒,聲嘶力竭。
仿若杜鵑啼血。
舌頭被他咬破,口腔里充滿腥氣。
像是要通過喊出這個名字來發泄積攢到即將崩潰的情緒。
直到力氣用盡,徹底失去意識昏厥過去。
……
一個人大概永遠無法做到與另一個人真正的互相理解。
寧珂以前,以為自己很了解樓云霄。
可到頭來,一切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錯覺。
這次的夢境,寧珂孤零零地躺在一片黑暗中。
無數燒的焦黑的手抓撓著他的身體,用力拽著他,將他身下的地面撕扯的出現裂紋。
空間下陷,卻沒有徹底崩壞。
直到一只白靴重重砸在胸口。
劇痛傳來,寧珂抬眸去看,看到了白靴的主人。
樓云霄。
他表情冷漠,抬腳,又毫不留情地落腳。
咔嚓——
寧珂身下的地面終于被這力道沖擊的徹底碎裂。
崩塌。
寧珂便就這樣落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淵。
墜落的途中,他抬頭去看樓云霄的臉。
看到的是一團黑霧。
就像……當初在地宮見到的魔一樣。
嘩——
鹽水當頭澆下,寧珂身體打了個激靈,緩緩睜開雙眼。
大抵是腦袋被大錘撞擊的疼痛蓋過了鹽水的沖擊,此時的寧珂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也發不出丁點痛苦的呻吟。
若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和輕顫的眼睫。
看著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樣。
樓云霄扯起他的衣襟,將他拖出地牢。
外面已是白天,風雪雖停,可天空仍舊烏云密布。
寧珂腳背落地,在積雪中滑出血色溝壑,途中有絲絲縷縷的霧氣纏繞上寧珂的腳踝。
樓云霄拿出一把椅子,扶著寧珂坐上去。
忽略他冰寒不化的表情,他的動作堪稱溫柔。
他甚至蹲下身,幫寧珂整理了一下破爛褶皺的衣服,并把他粘在臉上的發絲往后攏了攏,露出眼睛。
寧珂頭腦昏沉,怔怔望著他。
他聽到樓云霄問他。
“準備好了嗎?”
寧珂被疼痛折磨的發不出字節,樓云霄也沒有生氣。
而是起身,走到了寧珂的身后。
然后,從背后猛地扼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抬頭看清面前的景象。
瞳仁放大,寧珂眸子里倒映出那被綁在鎖架上包括銀峰月牙在內的十幾名妖族,呼吸霎時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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