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有所不知，我們不單單要給張家租金，還要上交賦稅，等等一系列事情算下來，一年到頭百姓就顆粒無收了。”
“我也是實在沒有了辦法，所以才帶著大家來到了這里。”
齊穆詳細的說明緣由。
土地兼并？
蕭允微微皺眉，這件事情歷朝歷代都是有的，有實力的家族會不斷地兼并土地，雖然朝廷明令禁止，但是他們仍然是不聽命令，明里暗里想盡辦法兼并土地。
這些家族都是大勢力家族，朝廷需要倚仗，所以有些事情上只要不過分，就不去管。
“殿下，既然您來了，可否為我們做主啊？”
齊穆希望蕭允給他們做主。
“嗯？”
聽著齊穆的話，蕭允沉默下來。
“殿下？”
齊穆看向蕭允。
他以為蕭允要拒絕他們。
“齊穆，不是本王不愿意幫你，這件事情如果只是你們和張家之間的事情，本王倒也可以試一試，但是你要知道在如今的大涼，大世家兼并土地的事情比比皆是，這已經成為了大涼的一部分。”
“所以本王就算是想要幫你，也是有心無力！”
蕭允回答道。
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沒有能力。
這比讓他帶兵和突厥打仗還要困難。
因為這土地兼并的事情，在大涼已經深入骨髓，根深蒂固，想要改變這個現象，除非你將這個毒瘤連根拔起。
但是談何容易啊？
朝廷要仰仗這些毒瘤。
既然是有用，怎么能輕易拔除，就算是能拔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恐怕這需要好幾代人的努力才可以完成。
欲速則不達。
稍有不慎便會引起眾怒，到時候大涼可能就要內亂了。
所以張家的這件事情上，蕭允無能為力，他就算是動了張家，也治標不治本，今年他可以為齊穆他們出頭，那么明年呢？后年呢？
他蕭允也不是神仙。
他無法幫助齊穆他們。
再說了，既然朝廷沒有表態，這就說明朝廷在默許。
“我明白！”
齊穆能成為左軍將領，也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人，他自然也明白這件事情。
貴族兼并土地這件事情已經是一個普遍的事情。
“殿下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至少現在沒有。”
蕭允回答道。
“想要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可知道相國寇賀的變法？”蕭允問齊穆，齊穆點點頭，他略知一二。
“他變法但是最后怎么樣？”
蕭允詢問道。
齊穆沒有回答，眾所周知，寇賀變法最終效果甚微，很多的變法條律都沒有執行，一點點的被擱淺。
現在唯一僅存的一點便是寇賀提出來的財政分離，財和政分開的提議還在苦苦支撐，但這也得到了無數人的反對。
倘若這個也失敗了。
寇賀變法就徹底的失敗了。
“所以想要改變不容易。”蕭允無奈的說道，他也有無力的時候。
“殿下難道就這樣看著他們魚肉百姓不管嗎？”
董忠問道。
董忠覺得那里有不平事就要站出來，就要討要公道。
“不是不管，而是我們現在管不了。”蕭允解釋道，他說了這件事情不是他蕭允不愿意管，而是管不了。
他一個漢王。
他怎么管？
莫說是他自己，就算是當今皇帝想要改變這些貴族吞并土地的事情，都要考慮考慮再考慮一下，考慮自己要不要做。
天下事不是一是一，二是二的簡單事情。
尤其是這皇朝的事情，牽一發動全身，稍有不慎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所有人都吞沒進去，到時候大家都會萬劫不復。
“可是我覺得我們至少現在可以替他們要回公道。”
董忠繼續秉持自己的想法。
他還是覺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蕭允笑了笑，沒有繼續和董忠爭論下去，董忠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蕭允看向齊穆。
“此事我雖然無法幫助你們，但是我或許可以幫助你們渡過今年的租賃。”
蕭允看向齊穆說道。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想要讓他徹底改變現在的狀況，他做不到。
聽了蕭允的話，齊穆也微微沉默下來。
其實他也明白蕭允的意思。
“可以！”
最后齊穆點頭。
只要蕭允能幫他們就可以。
除此之外他們也別無他求。
“你也不要著急著答應我，我蕭允不是什么好人，我幫忙，但也不是白幫忙的。”蕭允看著齊穆說道。
如果人家求一句，他蕭允就要爽快的，毫無條件的幫忙。
那么他的幫忙就太過廉價了。
他的幫忙將會毫無意義。
久而久之變得咸不咸淡不淡的。
豈不是人人都要過來讓他幫忙。
“嗯？”
齊穆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蕭允還有這樣一句后話，可是要他們現在拿出報酬，恐怕是不可能，他們要是能拿出報酬給蕭允，那他們何必在這里落草為寇，直接就把張家的租金給交上去了。
看著齊穆愣住，眾人也低頭沉默不語。
董忠看著眾人，覺得蕭允有些苛刻了一些。
從這些人手中索要報酬？
他們能拿出什么東西來？
他們恐怕是什么都拿不出來，蕭允此言豈不是變現的拒絕他們的意思。
“殿下這是一件好事情，您要是做成了大家對您感恩，永遠不會忘記您的好。”董忠想要替齊穆他們說一句。
蕭允笑著擺手。
“這是全天下最殺人的話，也是最偽善的話。”
蕭允反駁道。
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好？
這句話害死了多少人。
我付出了勞動，我付出了努力和汗水，你直接給我來一句我不會忘記你的好，一句話就了解了。
“殿下......”
董忠沒想到蕭允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道身為皇子，連這么一點胸襟都有沒有嗎？
身為大丈夫就應該鋤強扶弱，就應該行俠仗義，而不是在這里計較這些事情。
蕭允未免現實了一些。
“我不是江湖大俠，我也不圖萬世美名，流芳百世，我只爭朝夕，我要的就是我付出了勞動和努力，我能得到什么，不要覺得我苛刻，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如果讓我付出了東西，我無法得到回報，那我為何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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