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這是？”
玉屏不知宋清安，見她將人扶回來，當即嚇了一跳，眼神下意識瞥向院里那兩個侍衛。
鳳吟晚搖搖頭，未多解釋，徑直邁步往里去。
見她一進到房中便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口，宋清安面上一陣微赧，當即傾身退開。
“晚兒，我當真無事。”
說這話時，他肩上那道扎眼的血痕還隨之輕顫了一瞬，鳳吟晚見狀俏臉一沉，捏著他衣裳的手也用力幾分。
“別動。”
她語氣鮮少這般冷淡，可見現下是真的有些動怒。
宋清安自知今日沖動行事，有些失了分寸，聞言便也乖乖地坐了回去。
驗看下來，他身上幾處都是皮外傷，雖不重，看著卻叫人惱火。
鳳吟晚眉心擰了擰，冷著臉開口，“你并非是莽撞之人，怎么就在這墨王府動起手來了。”
對方還是夜聽瀾，他出手時，身份便已經暴露！
宋清安聞言唇瓣微張了下，卻是還未等開口，一旁，鳳謹宸便已抱著劍湊了上來。
小家伙在她腿邊蹭了蹭，小心翼翼開口。
“娘親，你別說宋叔叔了，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我寫了那封信，宋叔叔肯定不會這么生氣，還跟壞蛋老王打起來……”
“信？”
鳳吟晚愣了愣才記起他那封添油加醋的告狀信，額角當即重重一跳。
抬眼看過去，她咬牙切齒，“鳳謹宸！”
唔，這眼神好嚇人。
鳳謹宸小身板一抖，邊應聲邊往宋清安身后躲去。
“娘……娘親，我已經知道錯了呀。”
天地良心，他之前可是挨了好大一頓揍呢！
鳳吟晚聞言怒氣更甚。
正準備上前去將他揪出來，宋清安卻側了側身，將她攔下。
“晚兒，不怪宸宸，是我讓他這般做的。”
“你們身在京城，我未及左右，不能知曉情形，故此便同宸宸約好，讓他一有麻煩便告之于我，此番……是我唐突了。”
那書信里寫夜聽瀾威逼脅迫，讓晚兒重新嫁與他做側妃，還寫夜聽瀾暴虐無度，對他們母子甚是苛待。
他接到信時，人已經在進京的路上。
軍隊行進緩慢，他顧不得，便一人騎馬率先入京，今日一到，立刻就尋來了王府。
在蘅蕪院，夜聽瀾去得突然，他有怒氣在身上，便也未曾克制，直接與他動起手來。
可方才夜聽瀾那般唯諾，還任由晚兒打了他一掌……這與書信上寫的，似乎有些不符。
眉宇輕皺了下，宋清安疑聲，“晚兒，他究竟有沒有苛待你們？”
鳳吟晚一個頭兩個大，按了按額角，頭痛擺手。
“沒有的事，你別聽這小子瞎說。”
鳳謹宸不滿探頭，“什么瞎說呀，他就是摔我屁股蹲了！娘親，這你可不能裝沒看見啊！”
鳳吟晚：“……”
她算是發現了，自從出宗門以后，這團子是越長越歪。
唉，她天真又可愛的寶貝兒子，一去不復返了！
好不容易才跟宋清安說清了事情的起末，鳳吟晚處理著傷口，卻又見他眸色沉沉看過來。
“晚兒，你此番嫁與他做側妃，可是心甘情愿？”
如此失禮的話，他本不該問，可方才夜聽瀾的態度那般反常，叫他情不自禁便問出了口。
鳳吟晚聞言面上凝了下，開口嗓音微冷，“只是權宜之計。”
宋清安頷首，話中卻多出幾分擔憂。
“但眼下，你的身份恐怕是瞞不住了。”
方才進門看到玉屏時，他心下便已有所感召。
現下再想，初交手時夜聽瀾便意有所指，劍劍破他招式，明顯是早有預料。
既然連他的身份都已猜到，那鳳吟晚的自是更加不言而喻，即便有換顏蠱，現下也已經遮掩不住了。
思及此，他唇角微抿了下，又道：“此番我是奉暗詔入京，不便暴露行蹤，你可要隨我一同離開？”
身份已被識破，若讓她繼續留在王府，無異于是直接暴露在夜聽瀾的眼皮底下，就算其并無惡意，可宸宸的身份……
鳳吟晚的擔憂只多不少。
面上沉了沉，仍舊搖頭，“現在還不能。”
早就知會是這般回答，宋清安眸色微黯了一瞬，正欲點頭，卻就又聽她開口。
“不過也快了，恰好你已回京，屆時倒可助我一臂之力。”
對側那雙清眸微怔了一瞬，旋即又蓄滿堅定的溫意，“晚兒，你若需要，我隨時都可鼎力相助。”
……
晚膳過后，亓玄突然尋了過來，進門后一言不發，對著她便跪了下去。
鳳吟晚始料未及，見狀頓時一驚，“你這是做什么？”
他是夜聽瀾的貼身侍衛，足夠忠心和忠誠，無緣無故，怎會跪她。
亓玄跪得筆直，低垂著眼，拱著手，面上看不出是何情緒。
“請側妃去看看王爺。”
原是為了夜聽瀾。
鳳吟晚眉心一蹙，面上神色淡了幾分，“起來回話。”
亓玄聞言卻紋絲不動，嘴上仍舊重復道：“請側妃去看看王爺。”
這半是逼迫的架勢令鳳吟晚十分不喜，皺了皺眉，嗓音便也冷下。
“我為何要去？我與夜聽瀾之間除了合作并無其他，這一點，你應當清楚。”
今日他毫無緣由便出手傷人，傷勢雖不重，行為卻令人厭惡。
不管他是否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除了百木靈犀和反派之事，她都不想再和他多說半句。
亓玄卻好像聽不見她的話一般，不依不饒。
“請側妃去看看王爺。”
“你！”
鳳吟晚氣結，“好，既然你要跪，那隨你！”
她丟下這句便出門去了蘅蕪院。
房中鳳謹宸正拉著宋清安玩抓鬮，見她過來，當即滿目喜色招呼。
“娘親快來，我們一起呀！”
說這話時，他軟腮上貼的紙條還翩然動了兩下。
鳳吟晚心中郁氣削減了些，欣然加入。
一直到二更過后鳳謹宸睡下，宋清安闔上門，關切看她。
“晚兒，你似乎有些心緒不寧。”
鳳吟晚唇角微抿，“無事，你身上還有傷，也早些歇息吧。”
一回去，亓玄竟然還跪在院中，玉屏正拿了雞毛撣子趕他，卻仍舊不見效果。
鳳吟晚拗不過，眼底沉了幾分，冷聲。
“你起來吧，我去便是。”
她實在不愿看亓玄這樣。
地上那尊雕塑聞言終于有了反應，俯身對著她便是一叩。
“屬下，謝過側妃。”
夜色沉寂，主院的房中卻未著燈火，鳳吟晚睨了一眼，從亓玄手中接過食盒，推門而入。
進門的瞬間，濃重的酒氣便撲入鼻息，鳳吟晚眉心輕皺了下，做聲。
“夜聽瀾？”
房中一片晦暗。
叫了幾句都未見回應，她將食盒擱下便準備退出去，豈料轉身的瞬間，身后卻突然覆上一片寒意。
“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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