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晚回去時，玉屏就守在門口。
見她衣衫有些凌亂，當即擔憂出聲，“小姐，您沒和王爺起沖突吧？”
腿上被桌角撞出來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鳳吟晚聞言心中怒氣頓時更甚。
眼睫一壓，頗為凌厲開口，“秦如憐呢？”
玉屏頷首，“斷斷續續跪了一日，昏過去了，現下還是在雜物房里。”
鳳吟晚輕嗤了聲，對這結果并不意外。
兩個時辰本就不短，在碎石子路上，還要頂著一滿盞的茶水不灑出來，她能跪下來才怪。
美眸微瞇了下，當即也邁步，“我去看看。”
雜物房中未有燈火，玉屏現回房去端了盞燭臺過來，燭火微弱，將本就狹小的空間映照得更為逼仄。
因著常年無人涉足，地板上落滿了灰塵，今日因為秦如憐的緣故他們進進出出，地上留了不少錯綜的印記。
玉屏放穩了燭臺，正準備打掃一下再讓她進來，鳳吟晚卻不拘那些，徑直便邁步走了進去。
地上，秦如憐側趴著，仍舊維持著侍衛拖她進來的姿勢。
鳳吟晚上前看了一眼，見她是真的昏死過去，當即從腰間取出一枚銀針，對準她身上的幾處穴位便極快落下。
沉寂片刻，地上秦如憐的身形突然開始顫動，一陣痛苦地蜷縮，她猛然睜開眼。
玉屏被這情形嚇了一跳，生怕她會對鳳吟晚不利，當即出聲。
“側妃小心！”
鳳吟晚面上卻未見慌亂，睨了一眼，見她醒了便慢條斯理地將銀針收回。
“兩個時辰，秦姑娘跪完了么？”
秦如憐是被陣銳痛給激醒的。
一緩過神便聽得這么句，身子當即一抖，原本痛到麻木的雙膝又開始散發出陣陣刺痛，尖銳不已，像是要刻入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那種被折磨的滋味又涌上來，她眼神瑟縮著發抖，根本不敢同鳳吟晚對視。
知道她說不出話，鳳吟晚也沒指望她能回答，指尖銀針一揮，直接用針尾將她的下頜掂起。
“我這個人，說出口的話一向不喜歡更改，兩個時辰你恐怕是跪不完了，那這規矩就別的來代替吧。”
也是她趕上了自己今夜心情不好，原本是沒打算再繼續折磨她的，可沒辦法，她在夜聽瀾那里受的氣，總得找個地方撒。
秦如憐作惡多端，從前欠她和玉屏的還有很多，撒到她身上，倒也不算委屈。
秦如憐明顯沒想到她都跪暈過去了，鳳吟晚竟還如此的不依不饒，聞言身子狠狠一抖，兩眼死盯著下頜上的那枚銀針，身形僵硬得動都難動一下。
鳳吟晚卻不遮掩，唇角輕輕一勾，抵在她下頜上的針尾便陡然變成了針尖。
“你以為躲得過？實話告訴你吧，你就算現在昏死過去，我也有的是法子再將你弄醒。”
“所以，好好受著，免得再多些皮肉之苦。”
她說這話時，銀針還狀若隨意地移到了秦如憐的臉上。
冰涼的針尖凌厲且鋒芒畢露，激得秦如憐身形瑟縮，立起一身寒毛。
鳳吟晚睨著，將她的畏懼和閃躲盡收眼底。
片刻，她眼睫一垂，眸光落到秦如憐雖然狼狽卻尚且細嫩的臉上，語氣微諷。
“你很在意自己的臉么？”
秦如憐愛美如命，毀了她的臉，就如同是毀了她的命。
針尖下的肌膚惶然抽動了一瞬，鳳吟晚卻根本沒給她躲避的機會，指尖稍一用力，銳利的針尖登時便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那血痕細長蜿蜒，從眼尾一直持續到嘴角。
秦如憐兩眼猛睜了一瞬，五官痛苦地扭作一團，卻又干張著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玉屏也未料到鳳吟晚下手會如此果決，看得面容顫了顫。
察覺到她的異樣，鳳吟晚扭頭過去，不動聲色地將秦如憐擋住。
“你若見不得血腥，便先行到外面等候。”
時至今日，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些，可玉屏卻不同，她一個心性純良的小姑娘，難免會害怕這些。
玉屏聞言卻是搖頭，“奴婢不敢。”
她說不敢，亦是不怕，心里更加清楚，小姐這是在給她報仇。
秦如憐用那種上不了臺面的腌臜手段傷她，小姐便用銀針光明正大地劃她的臉，就是要毀了她這張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臉，就是要叫所有人都能看見她臉上丑陋的傷疤。
既是如此，她又怎能畏畏縮縮，秦如憐傷她時，可沒覺得血腥！
見她未曾退縮，鳳吟晚心下倒有些欣慰。
畢竟，她能護她一時，卻也護不了她一世，往后，玉屏的心性總歸是要慢慢變強的。
頷了頷首，她起身，直接將手中的銀針遞向玉屏。
“兩個時辰，只一下可不夠，下一針，你來劃。”
仇要自己報才算解恨，秦如憐劃了玉屏千百下，而她，要玉屏親手還回去！
秦如憐臉上那道血印子還在不斷滲著血珠，聞言面色一陣慘白，當即死死抱住自己的頭。
玉屏看了一眼，眼神對上鳳吟晚眼中的堅定，當即也鄭重點頭。
“是。”
秦如憐不堪受辱，第二下劃完，她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不是疼昏的，是硬生生氣昏過去的。
鳳吟晚睨了一眼，收了針，轉身退出雜物房。
“把門鎖上，讓她好好待在里面吧。”
她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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