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城樓上下來時，最后一批士兵有也已入城。
鳳吟晚跟在鳳老將軍的身側抬頭去看，卻見在隊伍的后方還有一列長隊在等著進城。
與先前城門外的士兵不同，這一支隊伍人皆黑衣，不曾披甲，也未執刃，可神色卻比方才的任何一支隊伍都要肅然。
鳳吟晚微怔，便見其已緩緩走近，而領頭的，赫然便是幾個熟悉面孔。
這是夜聽瀾的隊伍。
對方明顯也已看見了他們，從身旁經過時稍作停頓，點頭示意。
鳳吟晚方看清，這隊列中護送著的，竟是一口黑棺。
隊伍默然前進，她頓在原地，見亓玄落下半步，過來同她見了一禮。
“那是……”
她目光追尋著眾人離開的方向，不由問道。
亓玄聞言面上微頓，垂首道：“落淵一役，李將軍以身殉國，王爺下令將他的尸身運回京來。”
“是李承焱？！”
鳳吟晚有些失語。
從在軍營他輕薄玉屏起，她便覺得這人不甚正經，如此刻板的印象倒叫她險些忘了，他也是個征戰一方、為國為民的將軍。
這可是戰爭啊，戰爭又哪有不死人的呢？
他們在京城，只聞月國人來勢洶洶，連關隘都已破開，卻是不知，這些將士在前線又是如何的浴血奮戰，以身制敵。
連李承焱都已殞身，夜聽瀾又是用了何種代價才將其一舉殲滅的呢？
她有些不敢想象。
亓玄行過禮便已退開，身旁，鳳老將軍和鳳靖元正默默地注視著她。
目光同二人對上，鳳吟晚心中一動，面上的沉重退去幾分。
又扯唇，牽出抹極清淡的笑，“爹爹，哥哥，我們歸家吧。”
將軍府昨日便已解封。
皇帝雖拿他們作餌，來引夜聽瀾上鉤，可府上卻也是真真切切地命人來打掃過了。
他們回去時玉屏已等在府上，見狀當即便迎出門來。
“小姐，老爺，公子！”
已有些時日未見，鳳吟晚聞言心中不禁一喜，抬手握住她的手背，心下卻又想起方才所聞李承焱殞身的消息，面上稍有一頓。
玉屏只以為她是才回到府中，心中感慨才會如此，高興地挽著她的胳膊往里去。
當初鳳家被抄，府上的下人都已流放了出去，眼下雖已恢復，伺候的卻仍是沒幾個。
方至前堂，一抹紫衣身姿憊懶地迎出來，鳳吟晚一怔，對面的風無息便已先她開口。
“這般大的府邸，連杯茶水都瞧不見，本主便說你們這待客之道著實差勁。”
鳳吟晚還怔著，便見玉屏吐了吐舌頭，附在她耳邊悄聲道：“奴婢正要和您說這事兒。”
風無息明顯是聽到了這句，睨她一眼，不滿道：“說什么，本主可是說錯了不成？”
玉屏癟癟唇，認認真真朝他行了一禮，道：“您沒說錯，錯的是奴婢，是奴婢那水燒開得不夠快，這才耽擱了風閣主您用茶。”
這語氣叫風無息揚了眉，哼聲，“聽出來了，你這丫頭是拐著彎兒的抱怨本主呢。”
玉屏搖頭，小臉緊繃，“風閣主說錯了，您老人家不茍言笑，手段忒狠，奴婢可不敢。”
“嘿，果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您過獎~”
原本沉寂的府邸因這一番斗嘴而生動起來。
鳳吟晚失笑，抬眼看向風無息，道：“里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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