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的路途遠，要去省城，當時我記得付了一兩吧。還沒這個床睡，只能在甲板上躺一宿。”
“這么貴的船資啊，什么被子，席子也不給，就硬躺在木板上？”沈杏咋舌，難怪古人都不怎么出門，出門太受罪，也太不方便了。
“是啊，哪會給那些。我們常年在外跑的人都習慣了，躺一宿也不會生病，早上起來喝杯熱水什么事都沒有。更何況又不是只我們兩個，甲板上躺了好幾個呢，還有書生去省城科考，路費有限，也跟著我們一起躺。”
“太受罪了，然后呢，你們順利到達遼城了？”沈杏動了動身子。
“那是后話了，哎，當天晚上就出了事。”張小山故弄玄虛，“命都沒了。”
“怎么會？”沈杏心里猜測發生了什么。
“傍晚就刮起了大風，后來還下起了雨。江面上波濤洶涌的，好在雨下得不大。我跟三水都帶了斗笠，穿著蓑衣。可一個大浪撲來，船傾斜的厲害，就那么一個風浪襲來甲板上的人少了好幾個。我當時心道不好，忙跟三水死死把住船上的帆桿。”
“后來呢，船翻了？”沈杏聽得心里一緊，這是碰上大風浪了，古代的船能扛過幾級風浪啊！
“沒有，船進了水倒是沒翻。雨后來下得也不大，幾個浪頭過去，船搖搖晃晃的漸漸平穩了。等船老大清點人數，才發現甲板上少了四個人，包括那書生和他的書童。我們跟他們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人就這么沒了。”
“那掉到江里一點救人的法子都沒有嗎？”沈杏有些不敢相信，幾個浪，幾條命就這么沒了。
“媳婦，你是沒見過那場景，一個大浪卷過來，只能求老天爺，人力是沒法抗衡的。我那袋皮子還在，三水的那袋貨早不知在江里的何處了。況且當時天已經漆黑了，沒法撈人。”
“別說撈人了，大家晃來晃去的都已經精疲力盡了，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張小山親了親沈杏的發頂，想想之前的跑商之路，就是拿命去換的。
“還好你沒事！”沈杏懷抱住他，心里慶幸著他的平安。
“我哪能有事，心里惦記著多掙銀子，好回來娶你呢！”張小山笑了起來。
“貧嘴！”
……
上船前，張小山擔心沈杏會暈船，準備好些藥材，還有好些酸果，蜜餞，梅子之類的。等上了船，在船上待了好幾天沈杏也沒吐，也沒暈。那些酸柑，梅子，蜜餞就落了張盡意的肚了。
沈杏沒暈船，可夜里總是睡不好，整天昏昏沉沉的，原先臉上的好氣色也沒了。張小山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急，整夜不睡覺人哪吃得消啊。
找來方二他們出主意，“東家，你問錯人了，我可沒這毛病，一沾床就睡，這些天睡得可好了。”許三水聽了還有些不能理解，晚上咋還會睡不著覺呢！
張小山看向方二，“你一般睡不著會咋辦？”
“嗯，會不會是認床？我也很少失眠，若是實在睡不著會看會書，一看書就犯困了。”方二沒想到張小山是為這事找他。不過這么些年，他也清楚，家里太太是第一，其次才是張老爺。
“書看了，有時候看到半夜，我都困了，媳婦還不困。這整夜睡不著可怎么辦呢！”張小山知道問他們也是白問，可船上就他們幾個，罷了罷了，他自己再想想轍。
張小山問了這話的午后，沈杏同大雙在茶室嗑著瓜子聊著閑天。張小山和方二下棋對弈，許三水和張盡意圍觀。這些天基本他們都是這么過的，既清閑又放松。突然，不知誰動了雅室的那架古琴，古琴發出鋸木屑般刺耳的聲音。
“這誰啊，真是會搗亂。”張盡意是個閑不住的，立馬跑去了雅室，沒一會又跑了回來。“你們猜猜是誰在那彈琴呢？”
“要么是亞骨，要么是張盡歡，總不可能是船夫。”沈杏說笑著，還不忘吐出瓜子殼。
“娘，您真聰明。我剛跑過去一看，我哥拿著本琴譜，照著琴譜在那彈琴呢！”張盡意比劃著，話還沒說完，一道刺耳的琴聲傳來。
張盡意立馬捂住耳朵，頗為嫌棄的撅起嘴，“娘，您快去說說大哥吧。誒喲喂，我的耳朵可受不了了。這哪是琴音啊，簡直就是鋸柴火呢！”
“盡歡怎么突然有興致彈琴了？”張小山對刺耳的聲音只笑笑，只要不是深更半夜彈，他是無所謂。
魔音時不時的傳來，沈杏依舊嗑著瓜子，喝著茶。見張盡意又要往長子那去，“我給大家伙說個故事吧，有想聽的嗎？”
張盡意可愛聽故事了，立馬也不亂跑，抓了一把盤子里的瓜子，往小幾上一坐，等著聽故事了。
“從前有個村莊總是不下雨，人們為了求雨就給龍王修了一座廟。廟很快修好了，村里的長老特地花了重金請來了一位畫師。請這位畫師為廟里的龍王畫像，以供村民們拜祭。”
“很快畫師就住進了廟里，開始了他的畫作。村民們好奇啊，沒見過畫師作畫過，紛紛跑來湊熱鬧。有人見了畫師畫的龍的身體輪廓就品評起來了，‘這畫的什么呀，就這么幾條線，我也能畫。’畫師聽了不言語，繼續他的畫作。”
“又過了一段時日，畫家畫的龍王的大致輪廓已經出來了，又有村民跑來看了，看了沒畫好的畫后村民說了，‘誒呀，一點都不像龍王呢，這身上的龍鱗怎么畫得跟我捕到的魚鱗一樣小啊！一點都沒有龍的威風呢！’畫師聽了依舊不言語，繼續完成他的畫作。”
“后來過了整整三個月，一波又一波的村民不看好的情況下，畫師終于完成了他的畫作。當整幅畫掛在廟里正堂前時，村民們再瞧那幅畫紛紛跪地磕頭參拜。”
“因為畫師畫的龍王栩栩如生，仿若真龍飛天般，叫看到畫像的村民們以為是真的龍王來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什么道理呢，盡意你知道嗎？”沈杏點了張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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