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來一聽這話立馬又站起來,“二哥不成,拿著一兩銀子,回去娘跟容兒都得說我,再不能要了。”
“再分三叔一兩吧,三叔,咱這瓜也不是只種這一回,再說后面指不定的還要你幫忙呢?”沈杏狡黠的一笑。
“幫忙沒話說的,這銀子真不能再拿了。”沈吉來連連擺手,坐立不安。
季氏看著三個錢袋,心一橫,“拿著,往后多幫忙就成了,自家人說這話干啥。”季氏把一兩銀子塞進沈吉來手里。
“拿著吧,親兄弟明算賬。”沈吉富又抽了一口旱煙,看向張小山,“小山吶,這分銀子要不要叫你爹來?還是你就能做主?”
“叔,我們家打獵各人的獵物賣得了銀錢都是自個留一半,給家里一半的。這個事我爹早說了由我自個看著辦。”張小山畢恭畢敬的站起來回道。
“坐下吧,當自個家一樣,別拘束。那?杏兒,你說吧。”沈吉富把話遞給沈杏。
“成,之前我跟我爹商量了,瓜賣出去給你三成,60兩,三成也就是18兩,應該分給你18兩,你看成不成?”沈杏一直在觀察張小山的表情。
等沈杏報完數,張小山面無表情的坐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小山哥,18兩你看成不成?”沈杏又喚了一聲。
張小山站起來,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以為我耳朵出毛病了,真分給我18兩?”
一屋子的人看著張小山這模樣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是,真給你18兩,你叔說話頂事。”沈吉富拍了板。季氏咋一聽給張家小子這么多銀子,心里說不肉疼那是假的。她當家的都發話了,她能說啥。
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叫沈洵去。不過一想到自個那悶葫蘆一樣的大兒子,再看看人家的兒子,自家兒子是肯定賣不了這么多銀子的。罷了,罷了,今年第一年試種,沒有大閨女堅持種這瓜,哪有這些個銀子啊。
沈杏用力的點點頭,調侃道:“早跟你說了回來就分銀子,還不信呢,這下樂傻了吧?”
“杏兒,凈胡說!”季氏嗔怪道。
“是樂傻了!”張小山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個鼻子,“不過,我就是引個路,瓜是你家種的,這些天的花銷的都是你家出的,我還跟著吃了好幾次肉,給我這么多銀子不合適。”
沈杏笑開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張小山這么謙虛呢!“不多,不多,要不是你領著我介紹這么些個富戶,咱家哪能摸得著知縣大人府上的門啊!”
“連知縣府上都買咱家的瓜了?”這下子連一直坐著沒說話的沈洵都驚訝了。沈杏猛點頭,“要不是小山哥認識能給這些個富戶官家遞話的人,咱家別說進去了,連人家門朝哪開都不曉得,更別說賣瓜了。”
沈杏收了笑臉,認真的說道:“瓜雖然是我們家種出來的,可這世間有多少好東西被賤賣了呀!咱們是把有價值的東西賣給懂得它價值的人。這話說起來有些拗口,說直白一點就是,我覺得咱家瓜值錢,找到同樣認為它值這個錢的人,再賣給他,這筆買賣就成了。這話說起來容易,可找到這樣的人卻并不容易。之前我們在鎮上怎么跑斷腿的,大哥應該深有體會。”
沈吉富點點頭,“小山吶,別推辭了,就按杏兒說的,該你得這些銀子。”
張小山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拿十兩,這樣我也心安一點。至于那八兩,后面要是遇上困難了再拿,成不?要不,我就一文也不要了。”
沈吉富見張小山說的堅定,也就不再勸說。朝季氏點點頭,季氏把剛才一直在摸的那個十兩的銀錠子遞給了張小山,張小山起身恭敬的接過。
“有句話我還是想說一聲,分了銀子大家都高興,但出了這個門,我希望大家對賣瓜掙了多少銀兩能守口如瓶。俗話說財帛動人心,要是村里人知道咱家這瓜這么值錢,肯定得眼紅。咱沈家就是個老實本分的莊戶人家,不希望多生事端。”沈吉富看到這么多銀子的時候就想說這話了。這么多銀子,不說別人,就是自己個也眼紅啊!
沈吉來自是知道這里面的厲害,連連保證。張小山起身,“叔,嬸子,我家吃過這個虧,自是不會多嘴,放心!”
沈吉富點點頭,“好了,今兒就這樣吧,大家都累了。”沈吉富站起了身。沈杏立馬攔住,“爹,等會,再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
沈吉富只好又做了回去,“還有啥事啊?”
“我長話短說,爹,我們在縣城聽到一個消息,省城恒城的沈家老太爺要過六十大壽,至于這沈家什么背景等明兒個我再細說給您聽。我想講的是,沈公過六十大壽要三千個福袋,最主要的是福袋里面要放一套碗筷。咱爹做木碗,筷子可是沒得說的,又勻稱又耐用。聽說發福袋這個事是板上釘釘要派的,但是那福袋給誰家做還沒說,我想咱家是不是…”
沈杏話還沒講完,沈吉來就打斷了,“杏兒,這事沒可能,二哥,你不知道這沈家什么背景,那是當過首輔的人家,家中子弟多的是當官的,其中不乏有當高官的。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雖都姓沈,人家那高門大戶不是我扁自家,那是真瞧不上咱普通老百姓做的東西。像這樣的官宦世家,這種事啊,說不得好些瓷器鋪子的掌柜,陶器店的老師傅搶著做好,不要錢的送上門盡人家挑選呢。杏兒,沒可能!”沈吉來最后蓋棺定論。
“杏兒,是你三叔說的這樣嗎?”沈吉富問。
“是,可是…”
“行了,這事后面再說吧,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沈吉富也困得打了個哈欠,起身往自個屋去。
季氏連忙起身把張小山和沈吉來送出院門。
沈杏一個人坐在堂屋,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
“行了,杏兒,咱這回賣瓜掙了幾年的銀子嘞,人得懂得知足,懂得惜福。你說這瓜種,賣種子的老板娘種了兩回都不成,咱家居然給種出來了。這里面有自家人的辛苦,但種莊稼也好,種菜,種瓜也罷,還是得靠天的,老天爺給了咱家這福氣,瓜就種出來了。咱往后還要種這甜瓜,還要靠這福氣呢?你說是不是?”季氏坐在凳子一旁安慰著沈杏。
季氏的話沈杏聽懂了,在這兒種地不像現代,有大棚,有科技化數據分析,還能反季節種植。在這種糧食也好,種瓜果蔬菜也罷,靠人,更靠天。沒有合適的天氣,氣溫和雨水,就沒有豐收。所謂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娘,我困了,回去睡了。我買了好些東西,明兒個咱們再理理。”
“嗯,去睡吧,瞧這些天把我閨女熬的,就不見長肉,眼睛通紅的。”季氏心疼的拉著沈杏回了西屋,幫沈杏肚子上搭了個薄單被就回了自個屋里。
沈杏翻了個身,親了親睡得香甜的沈荷,沈荷砸吧了下嘴,不知道夢到啥好吃的了,臉上盡是笑容。“這小家伙,真可愛!”沈杏抱著沈荷,聞著沈荷身上特有的體味,真好聞,心里踏實的睡了。
這一夜,因沈杏他們回來就不早了,又在堂屋分了銀子說了那么些話。沈吉富一家都睡得深沉而香甜。到了大天亮沈家還靜悄悄的。最先醒來的是沈吉富,聽到外面呼呼的風聲和嘩嘩的雨聲,還嘀咕了一句,“啥時候下起的雨啊!”抹了把臉,出了自個的屋。
屋外大風呼呼的刮著,剛跨出屋門的沈吉富穿著個短衫被風一刮,衣角飄起,“乖,咋這么冷啊!”,連忙退回去又加了件外衫,這次出來才看清楚自家院子里是啥樣。
“洵兒娘,快,別睡了。快起來,了不得了。”沈吉富大吼一聲。院子里的積水已經往自家堂屋倒灌了。至于種的瓜,蔬菜早被淹進水里,只看到水面上飄著些個斷了的瓜藤和綠葉。
屋子里的人都被沈吉富這一聲嚷嚷驚了起來。最先跑出屋的是沈洵,看到院子里是這情形,立馬往柴火房后面的木工坊跑。
沈杏起來的時候,看到屋里漏雨的地方,水不停的滴進接水的大木盆,知道外面下雨了。那個接雨水的大木盆常年放在那個位置,就是防著下雨,屋內這塊老是漏,修了好幾回了,她娘干脆放個木盆以防備下雨屋漏。
沈荷聽著聲揉了揉眼睛,“大姐,你啥時候回來的呀?”欣喜的抱住沈杏。“沈荷,快放開我,不對勁呀。”沈杏推開沈荷才看清,大木盆的水正在往外溢,往床下一看,草鞋都已經飄起來了。
“荷兒,快,把房門打開,我們得排水出去。”沈杏快速的穿好衣服下床,撈著草鞋套上。
沈荷立馬下床,屋子里的水都到她小腿處,費力的推開屋門,水‘嘩’的一下子涌到屋外。沈杏雙手死死拉住大木盆往外一點點的挪。沈荷也過來幫忙,兩人細胳膊細腿的,沈荷卯足勁的在前面推,沈杏在后面身體后仰用力的往外拉。費了九頭二虎之力才把大木盆推出門外。
“娘,爹,嗚嗚,嗚嗚嗚…”是沈旭的聲音。“荷兒,去看著弟弟。”兩人快速的往沈旭房間跑。
進屋一看,“還好,沒漏雨。”沈杏松了口氣。
屋子里沈旭正坐在床上大哭。沈杏上前抱住沈旭,把他摟進懷里,“旭兒乖,別哭了,大姐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的。”
“大姐,”沈旭打了個哭嗝,揉著眼睛,“你回來啦。”立馬抱住沈杏,“大姐,我做噩夢了,醒過來大哥又不在,我害怕。”
“還男子漢呢,鼻涕蟲!”沈荷帶刺的聲音傳來。
“二姐,你又欺負我。”屋內沈杏把沈旭交給沈荷,自個出了屋子。剛才跑的時候就覺得冷,不過擔心沈旭也沒多在意。此時出了屋子,冷得直哆嗦。
院子里的景象也讓沈杏呆住了。“杏兒,快別發愣了,趕緊回屋穿上厚衣服,過來幫忙。”季氏正跟沈吉富在搶修已經歪了的柴火屋和放木料的屋子。
沈杏趕忙跑回了屋,隨意套上一件厚衣服就出來了。屋外,大風刮著,院子里一片狼藉。沈杏跑到柴火房后面,沈洵已經上了屋頂。
“哥,你小心點兒。”沈杏過來扶著梯子,說了這一句,大風不知刮進嘴里什么,“呸,呸。”吐了好幾口嘴巴里才干凈。
“杏兒,把那根木頭遞給我,算了我下來,你拿不動。”沈洵要的是一根比沈杏腰還粗的樹干。自個下來扛上肩膀。
“哥,我幫你拖著,你慢點兒。”沈杏此時恨不得自己是個大力士,樹干很重,壓的她手疼。大雨直往眼睛里鉆,沈杏已經看不清上了房頂的沈旭在哪兒了,抹了一把臉才瞧見,沈洵正用樹干壓住鋪在屋頂的稻草。忙活了好一會,才總算把木工坊漏雨的地方補好。
沈洵下了木梯拉著沈杏進木工坊里躲雨,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了,說不清是雨水還是汗直往下滴。“哥,你趕緊回屋換身干凈的衣服,一會該著涼了。”
沈洵揪起衣角擰掉衣服里的水,“沒事,杏兒,一會你自個回屋里呆著。這雨太大了,我得去幫爹娘修好柴火棚。”說著,沈洵又沖進了大雨里。
“大哥~”沈杏都沒喊住人。看著自己身上也已經濕透的衣服。不管了,一家子都在忙著修補被大雨大風刮壞的房子,她咋能躲屋里。咬了咬牙沖進已經下得起煙霧的大雨里,一口氣跑到灶房。
還好灶房放了不少柴火和干草,沈杏抓緊時間點火燒水,這一家子都淋了雨,最好喝一碗配著蔥蒜的熱茶,要不得了寒癥發熱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等沈杏煮好熱茶,沈荷跑了進來,“大姐,有啥要幫忙的嗎?”
“你沖外面挖水溝的大哥喊,讓他跟爹娘進堂屋喝熱茶。”沈杏利索的將熱水分到六個木碗里,端起兩碗往堂屋送去。
“大哥,快別弄了,這么大雨,快來喝熱茶。”沈荷扯著嗓子朝院子里喊,沈杏來回跑的把熱茶送到堂屋。
“荷兒,去叫旭兒來堂屋吃點東西。”沈杏叫著沈荷,沈荷點點頭。過了一會,她爹,季氏才回了堂屋,衣服濕噠噠的黏在身上,“爹,娘,快喝熱茶去去寒氣。還好昨個我買了不少糕點,饅頭還有油炸的團子,可香了,快吃。”沈杏把昨天在鎮上買的吃食拿出來。
“我去灶上貼幾個黃餅子吧,這些個留給孩子們吃。”季氏要去灶房,被沈杏喊住了。
“娘,別去了,就著熱茶吃吧,嘗嘗這個團子,里面還有紅豆沙餡料呢!”沈杏遞了一個團子給季氏。
“吃吧,吃吧,我們也嘗嘗。”沈吉富拿了個團子塞進嘴里。沈洵這才跑進堂屋,濕噠噠的身上還滴水,“大哥,快吃,吃完了趕緊回去換身干衣服。”
“什么時候下起這么大的雨,昨個我們睡的太死了。”季氏嘟囔著,喝了口熱茶。
“壞了,地里的稻子…”沈吉富把碗一丟,“洵兒,趕緊拿上鐵楸跟我去地里。”沈吉富丟下這句話就往地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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