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并不是只誕生在陸地種族中。
海洋,也同時承載著這個世界的文明衍生。
從剎克司踏入阿特麗皇家海港那一刻開始,海王祭就已經開始了。
海王祭是海族的特殊葬禮,一般情況下,只有領主級別的海族回歸大海,才有資格舉辦。
“波尼普閣下,這是你本來的模樣嗎?”
“比我想象都還要年輕!”
剎克司高坐在客席之上,堂中一群魚姬翩翩起舞,薄紗長裙下春光若隱若現。
海王祭和人類都葬禮不一樣,他們稱死亡是在回歸大海,是一件榮耀的事情,是在回報大海。
也就是說,這是喜事,是歌舞升平的好事。
“非是我年輕,而是剎克司閣下雄姿英發,驕陽似火。”
剎克司聞言不語,海龍王波尼普這是在暗地里說他年輕氣盛,做事火爆易沖動。
海龍王波尼普高坐在王座之上,一臉微笑繼續欣賞著歌舞。
很顯然,波尼普現在不想繼續開口多說話。
另一邊的席位上,是一言不發的血精靈大長老月妮塔。
從剎克司進入這座海底城市后,月妮塔就一句話也沒說過,也沒和剎克司打招呼,顯得有些小透明。
氣氛微微有些詭異,剎克司一邊陪飲,一邊觀察周圍那些海族戰士。
部分有實力、有地位的海族,也被邀請入席,他們就像是看不到剎克司和月妮塔一般,當二人不存在,該喝喝,該吃吃。
直到海底城市外有低沉渾厚的海龍獸嘶吼鳴叫時,海龍王波尼普才再次舉杯開口說話。
“諸位,一鯨落萬物生,一龍生萬物滅,萬物可生,萬物亦可滅。”
“落葉歸根,魂歸大海,我們一起恭送我族亡者,愿我族來年能誕生更多有天賦的幼崽。”
言罷,所有人舉杯,共度歡慶時刻。
剎克司看了月妮塔一眼,見后者也起身舉杯,他也站了起來。
不說別的,海龍王波尼普口中能說出‘一鯨落萬物生,一龍生萬物滅’這樣的話,就值得尊敬。
或許,這就是海族的生存之道。
就在眾人歡呼舉杯之時,海底城市外的嘶鳴聲更加嘹亮高亢了。
在這種高亢中,還夾雜著一股濃濃的神秘氣息,歌謠也顯得遠古。
剎克司微微一感知,就知道,此刻阿特麗皇家海港外,數千頭海龍獸在齊鳴,在送別同伴。
“諸位,我們一起送亡者一程!”
海龍王波尼普走下王座,海龍一族的貴族和強者紛紛起身,跟在海龍王身后,往宮殿外走去。
剎克司默然無聲,也跟了出去。
宮殿外,廣場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大兩小沒有棺蓋的棺材。
里面躺著的,正是海龍一族的七王子和十二王子,以及三頭伴生海龍獸。
剎克司對他們很熟悉,因為其中一部分尸體,還是他看著一隊海族戰士前往黑荒部族收斂的。
剎克司當時就沒有讓尤烈娜阻攔,因為那些海族是帶著海龍王波尼普的謝禮來收尸的。
一陣莊嚴的海螺聲奏響,一隊隊魚人美姬入場,個個手捧精美的珊瑚、貝殼、珍珠等飾品,裝扮死者遺體。
待魚人們將尸體裝扮完成后,海底城市所有的海族都吟唱起了神秘歌謠。
隨著歌聲傳來,那些棺槨之上,慢慢凝聚出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守護光罩,那是所有海族對亡者的尊敬,也是最后的送別。
守護光罩凝聚成型,那些站立在廣場上的海族戰士抽出武器,跳起了奇怪的戰舞。
戰舞節奏漸漸加快,從海族戰士中,不時有鏗鏘有力的哼哈聲傳來。
剎克司看得很清楚,在廣場上領舞的,正是當日被他擊敗,留得一命的利奧波特,海龍騎兵團的團長。
其中最大的那口棺槨中,沉睡的就是他的伴生海龍獸。
就在戰舞越發熱火時,節奏起伏下去的歌謠,聲調高漲,伴著海龍獸的嘶吼聲,嘹亮刺耳。
整個海底城市的人們在這一瞬間,情緒高漲。
咔咔咔的聲音傳來,廣場上那幾口棺槨,在大量魚人戰士的扛拉下,緩緩動了起來。
歌謠聲勢不減,戰舞節奏越發激烈。
送別之聲和靈魂之舞都已出現,該是上路的時候了。
這一刻,周圍海族的情緒,就如海洋里的波濤,在起伏,在追逐,在遠去。
沿著筆直的城市中央大道,棺槨也在一點一點的遠去。
站在宮殿的一眾海族,包括海龍王波尼普在內,沒有一人說話,所有人都在沉默。
遠方,淡藍色的結界被打開,幾口棺槨被推出海底城市。
眾多海族戰士相繼松手,棺槨沿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海溝,緩緩墜入海底最深處。
“守護光罩能量有限,在沉入深一些后,就會破碎。”
“到那時,他們就真正的回歸大海了!”
這是海龍王波尼普的呢喃,但在剎克司看來,更像是一種解釋,他在為剎克司和月妮塔解惑。
波尼普在向陸地種族展示他們海族的精神和文化,有內涵二人的嫌疑。
到這里,海王祭算是正式結束。
海龍王波尼普扭頭,看向剎克司,聲音洪亮了幾分,比起之前來,威嚴了不少。
“剎克司閣下,死亡對我們海族來說,并不是結束,而是新生。”
“死去的那些人,他們的靈魂,會走水,會回游,會重新回歸海族的懷抱。”
剎克司抬頭,和海龍王波尼普對視,他有些沒明白后者說這些話的意思。
“生命不是永恒的,仇恨也不是。”
“你們黑荒部族,還有血精靈一族,和我們海龍一族的仇恨,也不是永恒的。”
海龍王波尼普說完這句話后,帶頭往宮殿內走去。
剎克司和月妮塔對視一眼,沒說話,相互點頭跟了進去。
再次進入宮殿,歌舞退去,吃喝的一眾海族也紛紛退出大殿。
留在大殿內的,都是三方位高權重的一群人。
賓客歸席,海龍王波尼普開口第一句話就直言不諱。
“我知道,這次我們海族和你們兩族之間爆發戰爭,都是龍族在背后栽贓嫁禍。”
“我還知道,不僅僅是你們,就連矮人和人族,都對大海有興趣。”
實話實說,剎克司和月妮塔此刻的反應是目瞪口呆的。
海龍王波尼普的話,說得太直白了,讓二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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