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風帶著秦牧進屋,一眼就看見嚴肅冷峻的金湛,一如以前的莊重,連眼神都沒有多余的。

  她心里頓時輕笑,暗道秦牧的小心思是白費了!

  撇開心中雜念,安春風先是對金湛禮貌行禮,這才坐到對面,秦牧趕緊溜到自己娘身后站定。

  金湛帶來的消息是:馬上去兵馬司指揮所接回黑豆。

  黑豆在十里巷被林副指揮使攔住后,不僅交代清楚事情經過,還要帶著他們找人。

  黑豆說,十里巷黑燈瞎火,自己跟著安娘子也是驚慌亂跑,只圖脫身逃得遠遠的,根本不知道后面人在哪里。

  林副使不相信,讓他再走一次原路,黑豆只得帶著人在里面一通亂走。

  累得兵馬司軍士個個牢騷滿腹,都說林副使是瘋了。

  人家都說了在逃跑,怎么會有心去關心后面的賊人。

  一夜過去,還是到天快亮時才得到居民通報,找到唐二郎十幾人。

  人找到了,可人也死了,黑豆暫時沒能洗脫嫌疑,就被兵馬司扣押下來。

  有金大人的吩咐,又有安娘子傳授術法的余恩在,倒是無人會為難他。

  一日三餐都有人照顧,睡覺也是單間,現在只是需要主家親自去簽押領人。

  再就是萬年縣已經接下唐家訴狀,告安氏為逃婢,黑豆逃奴的事。

  金湛看一眼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的秦牧,不知道自己該說還是不該說。

  這訴狀里還提到偷盜主家財銀之事。

  母親被說成是逃婢,自己被說成偷金簪的小賊,這些話不方便說給孩子聽。

  而且,那小子眼睛雖然腫得像桃子,可眼縫里透出來的眼神卻像刀子,金湛感覺自己快被削成刨花片了。

  遲疑片刻,金湛道:“牧哥兒請假已經兩天,今天下午又該進書院,夫子檢查的大字可寫好?”

  金大人今天怎么突然關心孩子學業,安春風一愣,趕緊回頭看秦牧。

  見他嘟嘴不動,只得幫忙答道:“牧哥兒這兩天都在寫字,回來也沒有懈怠!”

  金湛繼續道:“按京中書院慣例,每到春季三月,各書院都會舉行競技。

  學豐書院最擅長的是騎射和投壺,小學童也有比賽。

  距離書院競技還有一個多月,牧哥兒準備參加哪一樣?”

  秦牧的臉色變了變,開口道:“我才進學,夫子說只需要旁觀,不用下場!只有入學滿一年的才分隊參賽。”

  “哦!那還是可以多多練習,若是賽時缺人,夫子會臨時抽人補場的!”金湛淡淡道。

  秦牧臉色更不好了,還是扭著脖子在強撐:“我會投壺!”

  話說到這,安春風已經知道金湛這一問作業,二問考試,使出對一個學生來說是必殺技的原因,這是想讓秦牧離開,有話要說!

  秦牧顯然也是知道金大人的意思,故意不走!

  真是……兩個倔脾氣的!

  安春風拉過秦牧,看著他兩只腫得像紅綠燈的眼睛,忍著笑道:“你去讓寧阿婆煮了雞蛋滾一下眼睛,再不消腫,小心以后看字迷糊!”

  秦牧還想扭捏一下,安春風一挑眉:“娘跟金大人有正事,你下去,有話回頭再說!”

  秦牧是不敢跟自家娘硬頂的,只能在心中給攆自己走的金大人記上小本本,就乖乖退出屋去。

  小燈泡一走,屋里氣氛陡然就粘稠起來。

  安春風不安的動了動,感覺自己渾身緊繃,又好像那晚被箍住無法動彈一般。

  她有這感覺,金湛同樣也有,下意識的捏了捏拳,輕咳一聲:“安娘子,那晚是我冒昧了!”

  回到家里安靜下來,他才感覺出自己的孟浪之舉。

  后面抱著安娘子裝暈瞞過兵馬司眾人還有個說道,之前自己一時激動,在見到安娘子安然無恙就抱上去……

  知道自己行為不端,可現在想起,心里仍然狂跳不已,看向安春風的眼神也熱情起來。

  安春風本來還嚴肅著等金湛說正事,卻突然聽他說那晚之事,而且那眼神……滿滿都是鋒芒畢露,完全異于以往。

  安春風有一瞬間的恍惚,臉頰不由微紅:“金大人那是情急之下所為,性命攸關不在乎小節!”

  話雖然說得大方,可安春風心中還是腹誹不已: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提了,把人差點熱暈、顛吐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十里巷時是黑夜,又是形勢嚴峻,哪怕有些意動,也多是尷尬。

  有黑夜遮羞,還不覺得什么,此時兩個人坐在一起,再被金湛目光灼灼盯著,安春風頓覺羞赧不已。

  金湛見安娘子雙頰酡紅,眼波流轉,穿著家居的藕合色碎花小襖,頭插一根銀花簪,整個人嬌俏艷麗,更是鮮活。

  再想到那晚抱到馬車上,躺在自己臂彎低喃喊渴的樣子,他不禁喉結輕動,低呼一聲:“安娘子!你真美!”

  說著,他突然伸手,一把將安春風的手緊緊握住,攥在自己掌心。

  安春風正被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看得有些慌,被這一抓頓時驚住。

  這是什么情況?

  等她反應過來,猛的將已經貼過來的金湛揮開,人也站到一旁:“金大人,前晚相助之恩,民婦必定重金報答,若有他求,恕難從命!”

  剛剛滿室旖旎頓時煙消云散,安春風突然想起后院里,秦牧跪地說金大人再好,自己也不能為妾的話。

  安春風不是傻子,經過十里巷那一陣公主抱,就是癡人也能感覺出金湛的心思。

  被人追求喜歡本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說擁抱,若在現代,男未婚女未嫁,情到深處男歡女愛都不是太大的事。

  可這是大梁朝,這種行為在金大人心里又會怎么認為?

  原身的前車之鑒尚在眼前,自己不能再再赴后塵。

  孩子說得不錯,自己不可能為妾,也自覺這事不可能發生。

  安大人一向有禮有節,現在更是有著婚約。

  可自從那晚十里巷相助后,就對自己屢屢失禮,不說正事先攆孩子,現在更是不顧禮數直接上手輕薄。

  自己如今正是需要外助的關鍵時刻,金湛如此行為難道是想脅迫自己,挾恩圖報……

  安春風神情轉冷,自己雖已生子并非完璧,也不是隨便陪睡,以肉身換資源的花娘。

  但事情未明,她只低垂眼簾收斂目光,并未發作。

  那一邊,金湛被人一把甩開,也陡然驚醒過來。

  再聽到安娘子說“相助之恩以后重金報答”,頓時急得臉皮紫漲,連忙解釋:“安娘子,對不住!方才又失禮了!我不是那意思!”

  剛剛才說出一個孟浪,現在又來一個失禮,安春風如何肯再信:“金大人,唐家的訴狀我有辦法應對,就不再勞大人費心!”

  自己和黑豆的戶籍就明明白白擺在那里,還是崔御史找人辦的,有沒有金湛幫忙都一樣。

  沉默片刻,金湛面色慘然,為自己的沖動后悔不已。

  他知道自己在這節骨眼上無法再多作解釋。

  若現在說自己傾慕于她才情難自禁,只會誤會更深。

  他只能道:“安娘子可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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