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春風樂夠,才想起一個問題:“你是哪城兵馬司,還是北城?”

  大梁朝京都分東、西、南、北四城,再加上一個皇城。

  四城的治安分別由各城兵馬司指揮使所負責。

  皇城治安則由左鑲衛,右鑲衛負責,幾城各管各的。

  案件則是各縣審查,審不了再報京兆府和大理寺。

  現在金湛只說一個兵馬司,還不知道具體位置。

  其實,安春風對金湛具體是幾品官也沒有概念,在她眼中,身穿官服的金大人都很帥。

  金湛端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這個官職安春風可就感覺耳熟了,要是來一個“九門提督”,那就是妥妥的大反派。

  兵馬司日常工作內容為京城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相當于公安城管消防交警的合并。

  官微事雜,做的都是上不得臺面的小事,更沒有統兵將軍威風。

  但對想掙些小錢錢,過過小日子的安娘子來說,就太合適不過了。

  安春風笑得眉眼彎彎:“五城都歸你管,那不就是,我以后能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橫著走了!”

  金湛一口水沒有含住,“噗嗤”就噴出來。

  他大笑:“來,就你這小身量還想橫著走,我看怎么個走法,滾著才合適!”

  安春風惱了,想捶死這個直男,一通暴雨梨花拳后,再一腳將人踹出門。

  離開梨花巷,金湛臉色冷冷,心情卻很舒暢,他并沒有給安娘子說清楚自己的官職。

  只要不是無事生非故意去惹那些皇親國戚、高門貴族。

  在京城的街面上,安安別說想橫著走,就是豎著走也行。

  兵馬司指揮使這個官職最高也就五品到頭。

  所以自己的從四品,并不是統領五城升上去的,而是另外一個官職:右鑲衛副都衛兼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從四品,月銀二十兩,還有各季冰敬炭敬,加上每月從戶部領取五匹絹帛百斤米糧,算是漲俸祿有錢了。

  右鑲衛副都衛雖然只是一個頭銜,并無實權,但有這個近衛身份,金湛就可以直面皇帝。

  通過這場事,榮帝發現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底下那些陰私事他根本就聽不到,也有人不要他聽到。

  顯然單憑御史臺對官員、皇族進行監管還不夠,皇帝需要屬于自己的耳目。

  金湛身為兵馬司指揮使,做的本來就是緝兇巡捕,對街面動態全盤掌握,現在五城聯動都交由他負責,就再無疏漏。

  更重要的是,金湛的升職看似無聲無息,可在各個官員那里卻是當頭棒喝。

  皇帝的事,就沒有小事,此時的沉默驚天動地。

  一個將大宗正送上死路的小武官,沒有遠遣出京,反而站在了皇帝身邊。

  這意味著什么?這就意味著皇帝在身邊放著一把屠龍刀。

  若是讓安春風知道金湛現在真正的職務,肯定要說一句:這不就是牛批哄哄的錦衣衛嗎?

  時間很快就到五月,艷陽高照,每個人都穿上薄薄夏衫。

  順安坊唐家,劉氏瘋瘋癲癲,又將剛剛送來的藥水打翻,還差點燙到過來伺疾的唐月熙。

  嚴氏陰沉著臉,對特意挑選的粗使婆子道:“現在天氣漸熱,夫人心情煩躁耐不得熱,湯藥放涼些再送過來。”

  那婆子粗聲粗氣道:“廚房要給跨院里那個奶奶煎安胎藥,夫人的藥才煎好就讓送出來,說怕混了藥味。”

  孫如意這一胎懷著就遇上事,動氣動怒,現在又整日哭哭啼啼,胎相很是不穩,安胎藥已經吃了半月還不見起色。

  嚴氏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她本來長得不夠秀氣,此時再一動怒,很是駭人。

  旁邊正極力安撫劉氏的唐月熙根本就不敢看自己大嫂。

  也不怪嚴氏臉色不好,從在梨花巷來談過之后,果盤鋪子就有了生意。

  可是,那錢她只能看著,不能到手,只能干著急。

  那個叫肖林的小管事說,銀錢不會少一厘,都記在帳上,什么時候萍姨娘的放妾書拿到,就什么時候全部移交給自己。

  入夏后,開始有了時令鮮果,生意自然更好,每天單子都在打著滾的往上冒。

  可是,公爹唐品山根本就不答應萍姨娘離開。

  自己只是說姨娘想回家鄉養老,就被公爹罵不孝,說什么把好鋪子給自己,還想攆走他的心上人。

  此時,嚴氏才明白安春風為何愿意將這樣的旺鋪白交給自己了。

  這事的確不好辦。

  萍姨娘如今對公爹冷冷淡淡,每天避而不見,可公爹也只當是姨娘在耍小性子。

  還說以前是因為婆母要欺姨娘才答應出外開店。

  現在姨娘老了,在家有吃有住只管享福就行了,還鬧什么要鋪子放妾書,丟臉!

  哪怕養到死也不會放她走。

  自己前幾天讓萍姨娘住去外面,公爹就砸了家里一套茶具,還說要唐大郎休了自己。

  嚴氏眉頭緊鎖,那生意就像一塊懸在鼻端的肥肉,饞得慌卻吃不著。

  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天,公爹還沒有一點松口的意思。

  再這樣下去,她怕安氏要把鋪子收走。

  看樣子自己得用一點狠招了。

  唐家跨院里,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的秦氏叉腰站在門口,指著孫如意住的廂房喋喋不休:“你也是奴婢賤人,不過是懷著孩子就這樣嬌氣,不能洗衣還不能掃地,總不能等著我這個老太婆來伺候你。

  以前安氏一樣能生孩子,人家可是啥都沒有耽誤過!”

  廂房門緊閉,孫如意正抱著枕頭默默流淚。

  唐玉書三人要過來借住,嚴氏原本不允。

  是唐品山拿出鋪子賬本,又讓萍姨娘回家才迫不得已答應。

  但精打細算,手指縫都不漏一絲銀子的嚴氏也挑明了話。

  唐玉書一家可以住房子,看在同宗的情分上就不要房租,但飯錢,柴禾、水錢每一樣都要給錢。

  若是想要下人伺候,還需要自己掏錢雇人。

  秦氏之前住來唐家時,受到劉氏殷勤接待,什么錢都不需要給。

  現在換成嚴氏掌家,竟然要付錢,一時間氣得暗罵不已,可時過境遷,她再沒有那傲氣,只能接受。

  飯菜水費錢自然是孫如意給。

  只是孫家給孫如意的嫁妝銀子在被查抄宅子時就充公,現在身上就只有廣安伯府給的十兩銀子和一些匆忙帶出來的首飾。

  孫如意要吃藥,又需要給嚴氏付飯錢,自然舍不得再花錢雇下人。

  她以前雖然是奴婢,但作為廣安伯府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做的都是端茶倒水,捶腿逗趣的活計,哪里會洗衣服。

  于是,孫如意每天花幾文錢請主院的婆子幫忙給自己和唐玉書洗衣服。

  秦氏的衣服就要她自己洗,氣得秦氏天天罵人。

  孫如意還沒有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心里怨毒早已經是翻江倒海。

  可現在情況不同,不得不委屈承受,只等熬過這些日子,以后再收拾老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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