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肆遇到陳槐讓安春風很是意外,還好自己身手靈活,沒有摔得很難看。
對安春風的真容,陳槐也很意外,他以為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婦人,可剛才看見的是什么……
唐小郎的娘親原來是這樣的!
上次送紗襖時安春風戴了面巾,現在天熱戴不住,又是在書肆里,人少素質高,她也就沒戴。
這時候倒讓陳槐看了個真切。
不過也沒有讓他有多感慨的時間,更不好再提送紗襖和銀子的事。
因為剛才安春風從木梯上的一摔,不僅將手中的書丟下,就連旁邊她選好的一疊書都拉倒在地上。
現在書架被弄得亂七八糟,需要趕緊收拾起來。
等伙計將木梯挪走,小豆子和秦牧就蹲身撿。
旁邊陳槐也俯身撿起一本隨便翻看,問道:“大娘子也喜歡看書?”
安春風剛才從木梯翻下來雖然無傷,還有些尷尬,此時瞥清陳槐手中的書,頓時額角沁汗,那是一本《石頭記》言情的。
趕緊道:“呃!家里貧寒沒進過學堂,識不得幾個字,今天帶孩子才進書肆看看。”
“哦!開卷有益……偶爾看一下還是可以的。”
陳槐說完,隨便翻一下手中的書,就重新撿起另外一本。
他拿起來的第二本叫《三妖》,還是一本狐妖野廟誘惑窮書生滾床單那種。
安春風抬手扶額,汗水淌下來了。
這……
陳槐粗眉一下就蹙起,裝成不知又放下,從旁邊已經堆疊起來的書冊里再拿起一本書道:“言傳身教,做人長輩可以多看經史子集!”
安春風:“……是!”
這一次還好,陳槐打開的是戲劇的畫本子。
可他依然有些繃不住:“這種書還是少看……誤人子弟。”
安春風此時就像被教導主任抓住的學渣,腳趾頭都快摳穿地板,還裝成吃驚道:“咦,怎么會有這樣的書?唉!都怪我不識字拿錯了!”
她立即對小豆子使著眼色:“小豆子,還不趕緊把你選的書放回去,讓你買書怎么能買這樣的。”
小豆子也慌慌張張將書往架上放,一邊放還一邊懺悔:“安娘子恕罪,小豆子錯了!”
看著一本本書放回架上,安春風一陣心塞,自己好不容易才選出來的好書啊,其中有幾本還是特別的精彩。
秦牧在旁邊看著自家娘一個勁的摳手,又瞥一眼正嚴肅選書的陳大人,頓時皺眉:自家娘哪里是想看這些詩文的人,玉嬤嬤和雪姐書房多的是,她都沒有去看過一次。
要是陳大人選一堆詩詞歌賦,娘肯定要丟給自己背。
他上前對陳槐道:“學生不懂還需要買什么書,望陳大人指點!”
安春風也道:“這孩子啟蒙遲,現在學習很是吃力。”
陳槐點點頭:“好,我就替你羅列一個單子,以后你若要買書,就可以照著上面選。”
說完,他丟下這邊的書架,去書肆給顧客準備的案桌邊,取過筆墨書寫名單!
見他一走,安春風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書架,對湊過來的小豆子道:“快,把剛才的書全部取下來,我們結賬去!”
小豆子說聲好,一指書架角落:“剛才選好的書我都放在下面一疊,好拿!”
“聰明!回去給你有賞!快,趁這機會搬回馬車去!”
倆人一邊說,一邊將剛才選好的書抱出來,就忙忙去柜臺讓伙計算價。
“這位大娘子,你一共選了十冊抄本,每本一百五十文,還有五冊繪本,每本是五百文!這里的書共四兩銀子。敢問客人是用銀還是銅錢?”
小豆子聽得直咂嘴:“你是不是說錯了,這些抄本要一百五十文還有的說,至少是字多。
就幾頁紙的繪本也要五百文?這也太貴了吧!”
能賣出這么多書,伙計態度很好,笑呵呵解釋:“這位小哥說得有理,繪本的確貴,那些印本就便宜,只需要四百文一本。”
安春風也感覺貴,難怪家景差的連書都念不起。隨便一本書就要小半月工資,實在是高價。
【參考:南宋一本《大易粹言》印刷成本折合人民幣990元,售價2400元,當時普通人需要幾個月才能買起一本書。】
只是當下也不是講價的時候,再拖延一陣,被陳教導主任看見就買不成了。
安春風利落買下書,立即讓小豆子抱走,回酒樓的馬廄找黑豆。
自己趁著等秦牧的空檔,再跟人閑聊幾句。
她覺得這書肆很賺錢。
“這些繪本怎么不刻成模板印,價格便宜點,書店里也能多賣幾冊。”
安春風問伙計,既然有印本,那就都印。
伙計苦笑:“大娘子應該很少買繪本吧!這些戲本都是最近園子里的紅角兒們唱什么,我們這里就賣什么,用手繪就圖個快,看著貴,其實不掙錢的。
要是印刷,需要報去司禮監上下打點,印出冊子,新戲一過風頭,就沒人再買的,雕模板、刷彩、裝訂這些成本可就虧大了。”
大梁朝也有印書,由司禮監和國子監管著,需要一定量才能雕板印刷,再加上其中磨損消耗,成本很高。
原來是這樣的啊!
繪本只是在賣紅角的周邊,可惜了一條生財路。
陳槐給秦牧列單子沒有花多少時間,等兩人再選好幾冊書出來,安春風已經將書肆的經營問了一遍。
秦牧選的書都是國子監印刷的經、史、子、集,因為銷量大,稍微便宜點,也花去三兩銀子。
只是在結賬時,陳槐讓掌柜將錢記在他的賬上:“安大娘子不用客氣,春闈時能得大娘子出手相助,讓陳某順利應考,陳某畢身沒齒難忘。
剛才又讓大娘子受到驚嚇,實該賠禮。
以后小郎需要買書只管來這家書肆選,有什么好書也可以最早拿到。”
他在國子監念書時,一直在給各書肆做經譯注解掙錢,早就是熟人,就連價格上也能打折。
安春風哪里有心情去琢磨這些,她慶幸自己買的書已經結賬送走,要是再記到陳槐賬上,自己才尷尬死。
此時她只感覺面對陳槐這個狀元文曲星,身為九漏魚的自己是壓力山大,打心里發怵心虛。
不僅跟所有差生一樣,犯了看見老師就害怕的通病。
還是一個不合格的家長,生怕自己哪一句話說得不對,就要被批評帶壞孩子
此時陳槐說把書錢在他自己賬上,又提贈衣驚嚇,安春風再是推脫就過于矯情了。
只能對陳槐謝了又謝。
母子倆要走,陳槐禮貌送行。
秦牧提上書,安春風憋著一口氣走出書肆,一眼看見店外黑豆的馬車已經過來,頓時如同看見救星:“陳大人寬步不送,我們的車過來了。”
“好,大娘子慢行!”陳槐又行禮。
安春風感覺腦門痛,不得不停下回禮,再帶著秦牧一步三回頭的退著走。
馬車上,黑豆臉色緊繃,小豆子從車廂里探出腦袋,瞪大眼對她一個勁的比劃。
安春風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心不由咯噔一下:馬車后正跟過來一隊騎馬的巡城軍士,領頭之人自己格外熟悉,包括那冷冷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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