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陳晉也回來了。
秦勇很快回去告訴他吳家人來了的事情，所以他也放下手里的工作，并同意工人提前一個小時下班。
進了正房，趙月茹站起來道：“陳晉，吳大叔他們來了。”
陳晉緊緊握住吳有福的手道：“吳大叔，謝謝你，謝謝你們一家人對二豆和小玉的照顧，太感謝了。”
吳有福被陳晉這個廠長握住手有些拘束，笑了笑道：“陳廠長太客氣了，二豆和小玉都是好孩子，我們也是完成國家交待的任務，不過家里條件有限，把他們養的瘦瘦小小的，你們不要怪罪才好。”
陳晉哈哈笑道：“這怎么可能？前幾年全國都很困難，多少人吃不飽飯，你們能給他們吃飯已經很感謝了，再多的就是我們貪心不足了。對了，你們現在住在哪里？”
吳有福道：“住在軋鋼廠的招待所里，軋鋼廠的領導給我們免除了住宿費，我們尋思著該回去了，所以過來看看二豆和小玉，希望陳廠長不要見怪，這是我大兒子吳輝明，還有大兒媳婦鄭春燕，他們也就是跟著來京城見見世面。”
“謝謝啊，歡迎兩位，你們到現在還念著兩個孩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二豆還想著他養的那只小鳥呢，小玉幫忙養的兔子她也經常不放心，有時候晚上睡覺還會哭醒呢。”
這倒是事實。
李良之前養了一只八哥，不過還沒養大就回了京城，現在這只八哥已經進了別人的肚子了，而當時李玉幫家里養了幾只兔子，平時都是她負責割草喂兔子的。
重新坐下后，陳晉讓趙月茹打電話給紅星愛國飯店，讓他們送一桌酒菜過來。
趙月茹道：“晚上我叫了小海他們過來吃元宵。”
“元宵就自己做吧，多做一些。”
“好，我知道了。”
趙月茹去忙后，陳晉給吳家眾人倒茶，問道：“吳大叔，京城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吳有福瞪了吳輝德一眼，吳輝德也是心里惴惴不安，剛才陳晉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看他一眼，看來確實是對他很討厭了。
“就是把這個臭小子帶回老家而已，軋鋼廠的領導沒有收我們的住宿費，不過我們帶來的全國糧票沒多少了，家里也要準備春耕的事情了，還是早點回去好。”吳有福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陳晉點頭道：“也好，春耕是大事，不過大叔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明天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到處走一走，買一些東西，幫我送給二豆的娘，這次她沒有來，他們兩個都沒盡到一點孝心。”
鄭春燕眼睛一亮，頗為期待。
但吳有福卻搖頭道：“這不行，這不行，陳廠長，我本來是說，咱們兩家都是二豆和小玉的親人，以后就當親戚來走動，沒想到這個臭小子眼皮子這么淺，被一個女娃子迷了心竅，找你要錢，現在人財兩空，我也只能帶他回老家了，鄉下雖然窮，但好歹能安安穩穩過一生。”
吳輝德突然說道：“陳晉，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讓我再去培訓班行不行？我一定好好學習，好好工作，我不能回老家，我要娶京茹呢。”
吳有福也沒有呵斥吳輝德，而是一家人都看著陳晉。
陳晉搖頭道：“不是我不想給你機會，你在培訓班也學習了一段時間了，但是從成績來看，可以說在班級里面是倒數，原因也很簡單，你以前沒有認真學習，所以文化太低知識不夠，現在已經二十多了，沒有基礎你根本學不會，培訓期結束了也要回老家。”
吳輝德露出絕望的神色。
吳有福也很失望。
吳輝明道：“陳廠長，我弟弟這個人不懂事，但也沒什么壞心思，就是嘴巴上缺少一個把門的，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您看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陳晉知道，說話的雖然是吳輝明，實際上是吳有福的意思。
陳晉搖頭道：“吳大哥，不是我不給他機會，廠子里招工也是有條件的，之前是我走了后門，把他招進廠子里當臨時工，先從學徒工做起，在培訓班里上課，也是發工資的，但是吳輝德自從迷上了秦京茹后，上課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好好學習，后來干脆不干了，現在有了案底，招工政審就過不了。”
“唉。”吳輝明嘆了一口氣。
鄭春燕眼睛一亮道：“陳廠長，您看我們家輝明行不行？他讀過初中，算是有一點文化，政審肯定沒問題。”
吳輝德驚訝地看著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吳有福低聲喝道：“老大家的，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吳輝明也喝道：“胡說什么呢？家里的地不要種了？”
鄭春燕不以為然道：“爹，這有什么啊？當時幫助養大二豆和小玉的可不只是小五一個人，我們全家都有份的，還有我兒子，他還這么小就沒了。”說著她眼睛就紅了。
吳輝明也低下了頭。
陳晉問道：“吳大叔，這是怎么回事？”
吳有福沉聲道：“沒什么，我家這老大有一個長子，59年的時候生病，沒救過來，沒了。”
陳晉點了點頭，1959年的事情，那時候應該是剛收養李良和李玉沒多久，估計救治不及時，可能和這兩個孩子多多少少也有點關系，便對吳輝明道：“吳大哥，你怎么想的？”
吳輝明道：“我，我還是想在老家種地。”
鄭春燕氣得要死，在吳輝明腰上狠狠一擰，疼得吳輝明立刻臉色漲紅。
陳晉笑了笑道：“吳大哥，因為你沒有京城戶口，所以最多也只能做一個臨時工，不過我可以按照吳輝德的標準，只要你在培訓班里好好學習，通過了考核，我可以招為正式工，臨時工的工資是一個月18塊錢，這個是京城統一的標準，房子的話，我也可以先給你安排，不過要是考核沒有通過，那也只能回原籍了。”
吳輝德喊道：“陳晉，讓我去吧，這本來就是我的機會啊。”
陳晉搖頭道：“不，我是覺得你們家收養了二豆和小玉，吳大哥的孩子沒了，和收養他們有關系，所以想報答吳大哥，不過這個還要看吳大哥自己愿意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們愿意。”鄭春燕焦急地喊道。
吳輝明還沒有說話，吳輝德喊道：“大哥，你把這個機會給我好不好？你會種地，在家里種地多好，我不會種地，太需要這份工作了，大哥，我求求你了。”
吳輝明臉色很是糾結。
鄭春燕喊道：“孩子他爸，這是好機會啊，你可以進城工作，我們的孩子也可以進城里上學啊。”
吳有福看到長子這么糾結，說道：“輝明，家里的事情你不用考慮。”
吳輝明一咬牙，點頭道：“謝謝你，陳廠長，我愿意。”
鄭春燕喜極而泣，捂著臉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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