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野上，
一旦離開坡度的遮掩。
隨時都會暴露。
周向陽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對方八人，
他和白熊兩人，
如果按照以往的戰斗力。
全力出擊，再加個偷襲，或許能夠快速逃脫。
前提是要先把人打下馬。
周向陽心里正盤算著先從哪個下手。
空氣中又是幾聲鳴鞭聲。
白熊跑得更快了，甚至朝著那邊隊伍做出了回應。
媽的，
這沒長腦子混小子。
周向陽開始罵人。
他再快也沒有馬快。
馬隊往白熊的方向開始跑移動。
很快就正面撞上。
來不及了！
周向陽順勢又趴了下來，滾到了一邊。
再抬頭一看，對方已經下了馬，
片刻后，對方一把抱住了白熊。
嗯？
周向陽懵了。
白熊不僅沒有被圍攻，甚至被抱出了一種“眾星拱月”的感覺。
挨個兒抱了抱后，白熊開始往他這邊跑。
“周！爺！”
白熊準確地找到了周向陽藏身之處，并用無比歡快的語氣叫著他的名字。
這倒霉蛋！
周向陽正要起身，
就聽到身后也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王大伯，二皮和葉成舉著刀，從上頭的坡上，連滾帶爬地沖下了下來。
“周爺，我們來幫你！”
“周爺，我們生死與共！”
“周爺！”
媽蛋的，
一群倒霉蛋！
周向陽拔了刀，卻不知道該對準誰。
馬隊快到眼前時，勒馬停了下來。
“別過來，我們有刀！有武器！”
王大寶無用的威脅，聽上去十分搞笑。
對方的刀比他粗長。
而且對方掃了他一眼后，也沒有拔刀。
馬隊的領頭人先摘了鐵盔，
露出了下面遮蔽的面孔。
下面和白熊一樣的白膚色褐發，
竟是北蠻人。
……
“完犢子了……”
王大寶手里的刀握住了，啪嗒落了地。
白熊則一臉興奮，拉著周向陽就朝著為首的男人說話。
兩人嘰里咕嚕一陣子后，
白熊笑哈哈地拍起了胸脯，
指著周向陽對那人說。
“周爺！達西莫！”
又指著對方對著周向陽說。
“多林！達西莫！”
叫做多林的北蠻男人十分年輕強壯，露出的手腕粗壯，小腿的肌肉都是囊囊鼓鼓的。
一頭亂發隨意扎在腦后，帶著一種野性的凌亂之美。
王大寶聽著白熊左一個達西莫，右一個達西莫的介紹。
“白熊，他是哥還是弟？”
二皮已經聽出了些什么，和葉成兩人先把刀收了起來，又一臉尷尬地搶下，還在逼逼賴賴的王大寶手里的刀。
這不是遇到敵，是認親。
多林沒有下馬，而是牽著馬踱著步，繞了周向陽走了一圈。
目光幽深，像在審視和評估一樣重要的貨物。
片刻后才又對著白熊說了一句話。
馬隊的人均出了幾匹馬，給白熊和周向陽他們。
明顯是要帶他們走的意思。
白熊先一步躍上馬，對著周向陽伸出了手。
“去哪？”
“周，爺……回，家。”
******
坐在馬上的時候，
周向陽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地圖沒有錯。
山脈和河流交匯的地點找不到。
是因為他已經跑到了地圖以外的地方。
這里不是大盛，而是北蠻。
這里是白熊的家，
也是他母親的故鄉。
周向陽想要從兒時的記憶中再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王大寶被卡在一個北蠻兵的前頭。
北蠻的馬和人成等比放大。
遠看其實沒有什么。
但是近距離對比后才發現他們之間的差距。
跟套娃一樣。
王大寶對比之下顯得嬌小無比，
縮著身子打顫的樣子，更是可憐又無助。
完全沒有了剛剛欣然赴死的“大義”。
想著北蠻人聽不懂他們的話，王大寶就大著膽子開始跟周向陽說話。
“周爺，他們不會要把我們帶去……吃了吧。”
在大盛的傳聞之中。
北蠻人吃人肉喝人血。
“不會。”周向陽回了句。
“那就好。”王大寶偷看了一眼白熊，“那是不是因為，我們把白熊送了回來，他們要感謝我們？”
周向陽嗯了一聲，然后又補充道，“白熊說過，他們這邊一般不吃人，但喜歡找那些愛瞎嚷嚷的，割了舌頭，把頭擰下來當球踢。”
王大寶忙捂住了嘴。
二皮和葉成聽著周向陽能開這樣的玩笑，都松了一口氣。
馬隊前行，逐漸就看到了聚居在一處的白色帳篷。
巡邏的士兵分開一條道。
白熊已經先跳下了馬，奔向其中一個帳篷。
抱住了一個正托著盤子的中年女人。
周向陽偏頭看了一眼。
兒子回家自然最想見的自然是親人。
也許這就是白熊的母親吧。
所有人都下了馬。
多林做了個手勢，示意周向陽跟他走。
王大寶他們想要跟上來，卻被后頭的人攔住了。
“周爺？”
“你們先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來。”周向陽說完，又拉住了多林粗壯的手腕，盯著他的眼睛道，“不要動他們。”
多林比周向陽略矮，他們目光幾乎平視。
只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感受到了來自周向陽壓迫。
多林像是聽到了，點了點頭，又對著后頭的人交代一句。
周向陽回頭看了一眼王大寶他們，這才邁步。
走進營地后，圍繞在他身上的目光逐漸多了起來。
那些陌生的竊竊私語聲，
還有這些女子的獨特裝扮，
好像似曾相識。
兒時的記憶隨著他的每一步，開始一點點浮現。
他那時候坐在父親的肩頭，
身旁的母親拉著他的手。
她腕間的手鐲閃爍著漂亮的光澤。
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清脆又細碎的響聲。
她笑臉如嫣，朝著他說著話。
“向陽，這就是我媽媽的家，也是你的家……”
多林帶著他走向最大的那頂白色帳篷。
守在一邊士兵攔住了去路，指了指周向陽腰間的鬼頭刀。
周向陽沒有猶豫，取下來丟了過去。
對方接了一把，然后連人帶刀一起摔在了地上。
周向陽一愣，他沒有想到對方接不住，又走過去單手把刀撿起來，豎著立在地上。
順手把那士兵也拉了起來。
而這個過程，正好被站在簾內的老人看在眼中。
他渾濁的眼睛盯著周向陽。
“你是烏蘇的兒子？”
周向陽抬頭，因為這句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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