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端午夜宴熱鬧非凡,百官齊聚內殿,桌上琳瑯美酒,珍饈海味,肴饌之盛。
殿中央,歌舞升平,絲竹管弦之聲,悠揚悅耳。
殿內一派祥和悠閑之氣,與宮外的暴雨血腥,全然不同。
江盛飲了一口美酒,看向了身側的沈貴妃。如今后宮,皇后被幽禁,便是以沈貴妃為首。
而沈貴妃今日也打扮得體端莊,加之她的無雙美貌,已讓江盛挪不開眼。
皇后一月前便病重了,宮中御醫束手無策,陳裕想請宮外的大夫給皇后醫治,可官家以幽禁之名將陳裕想救治皇后之心給打還了回去。
皇后是陳裕的親姐姐,陳裕見姐姐病重自然著急,然而官家竟然不肯讓他帶著大夫給皇后醫治,心里自然生起恨意。
他不光恨起了官家,更恨起了沈貴妃,恨沈策。
此時,陳裕身邊的副將悄然入了殿中,至他身側,低聲與他道:“侯爺,狼已入甕,只是狼兇猛,許副尉敗了。”
陳裕眸中閃過一抹狠厲,那是如豺狗一般的狠毒,“令徐宥之帶一百虎騎活捉他,切記,動作要快。”
副將應道:“是。”
殿中的歌舞已到鼎盛之時,舞姬翩翩起舞,身段如蛇,眼神嫵媚。
樂聲由悠揚婉轉到高昂,鼓聲滾滾,舞女的動作越來越快,裙裾都已翻飛起來。
“陛下,陛下!皇后,皇后她...”
小太監跌跌撞撞闖入了殿中,跪在了地上,滿身的雨水,身子已經全部濕透。
江盛屏退了歌舞,鼓聲戛然而止,殿中剎那安靜起來,靜得似乎能聽落針之聲。
“慌慌張張的,皇后怎么了?”
小太監聲音哽咽,身子匍匐在地,悲愴道:“皇后娘娘...薨了!”
一旁的太子站起身來,怒得拂袖道:“你放什么狗屁,母后昨日還好好的,今夜怎么可能就薨了!你個狗奴才,你假傳什么消息,給孤拉出去亂棍打死!”
小太監道:“太子殿下,奴才不敢假傳消息,皇后娘娘確實剛剛薨逝,御醫已經診過,已沒有氣息了!”
太子直接跌坐在地上,滿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的,母后不可能會死的,她不會死的。”
他轉而看向了江盛,“父皇,兒臣要去見母后...”
江盛道:“去吧,暴雨難行,要小心。”
太子起身,直接沖出了殿外。
皇后薨逝算半個國喪,筵宴是不能續了,江盛隨著沈貴妃一起回宮。
沈貴妃道:“皇后逝了,陛下理該去瞧瞧,別讓太子和平陽侯寒心。”
江盛不以為然,“皇后早該去了,朕去看她一副死相,也沒什么意思。”
沈貴妃心中冷笑,覺得惡心至極,真不知她要伺候他到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又才是他江盛的死期。
宮人給沈貴妃和江盛打著傘,護衛他們的人一直都是齊衡。
齊衡道:“陛下不去也好,皇后娘娘端午薨逝,怕是大不吉。”
江盛蹙眉道:“何意?”
“陛下不知,這節氣正值暑熱,西宋已經連續十年端午沒落過雨了,尤其還暴雨不停,雷聲轟鳴。
娘娘死在今夜,怕是兇兆。”
江盛停住了腳步,“兇兆?”
“陛下乃天子,皇后是天子之妻,她死之夜為大兇,定是上天對陛下的啟示。皇后是正,竟死得這般兇,是否她原本不該為正,連同著她的孩子。”
江盛沉默了。
那雙精明又冷漠的眼睛里閃過遲疑。
齊衡道:“微臣信口胡謅,陛下可當微臣沒說過此話。”
“你說得也不無道理,皇后薨逝的日子確實不好。這些年東宮冒進貪功,與平陽侯處處盤算,籠絡朝臣。朕還沒死,他們就已想著朕這張龍椅,早該懲處。”
沈貴妃道:“東宮與玉家結親,玉家玉連霄雖然官品不高,但是掌著朝廷的金礦,東宮得玉家,便是得了錢袋子。
雖玉連霄不敢拿朝廷太多銀兩給東宮,但總歸能幫襯些許。”
江盛看向沈貴妃,“貴妃還是頭回在朕面前說到東宮。”
沈貴妃面色依舊微冷,“臣妾只是覺得,東宮勢力太盛,會危及到陛下的權柄。從來沒有老子聽兒子的,只有兒子聽老子的。”
江盛面色平靜,但心里是悅的,沈貴妃這話是說到他心坎兒里了。
“貴妃此言,也不無道理。”
暴雨未小,反而愈發密集浩瀚。原本只是下暴雨,如今跟天河倒水似的下。
沈貴妃與江盛回了宮中,不久便熄燈寢睡了。
而中宮卻是燈火通明,宮人們連夜在合宮上下掛起了白幡,太子江懷在皇后榻前哭得泣不成聲。
他沒等來他的父皇來看她母后入殮最后一眼,只等來了太監傳報,陛下已經在沈貴妃宮里歇下了。
他竟然都不來看他的發妻最后一眼,就已經沉迷美色,和沈氏那賤人恩宵雨露。
太子好恨,恨江盛無情。
原本他母后言行小心謹慎,怎會言行無狀頂撞他,又怎會將嫉妒沈氏之心讓他得知。
尤其,她母后身體康健,怎可能被幽禁沒多久,就突然病重藥石無醫。
這里面有陰謀,而這陰謀定是他父皇做的。
父皇殺了他的母后。
他和母后二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他竟全然不在乎,只寵著沈氏那個賤女人,還要了他母后的命。
太子雙手緊握成拳,有個這樣薄涼的父親,倒不如沒有。
殿外雷聲滾滾,明亮刺目的閃電抽來,瞬間亮了半邊天。此時的夜空黑得可怖,像要塌下來一般。
陳裕進了殿中,跪在太子身側,“阿姐竟然就這樣走了,是我無用。殿下,官家終究對你母后無心,若你顧著父子情分,只怕你的下場會和你母后一樣。”
太子雙手緊攥著拳頭的雙手已經開始滲血,雙眸已經充血通紅。
他只有這一個母后,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像母后那般對他好了。
他再也沒有母親了。
“舅舅,母后在父皇身邊那么多年,心里默默的喜歡著他...為何父皇都不肯留她一命...”
“殿下,君王無心,你日后若登基為帝,也亦要像官家這樣,無情無愛才能制衡權力。
你該猜到,官家為何要殺你母后,我們太強了,他忌憚,朝中權力失衡,他需得制衡。”
太子道:“孤明白了。”
陳裕看向榻上已經穿好皇后殮衣的陳媚,敬重地磕了三個頭,“阿姐放心,弟弟定盡心輔佐殿下,直至殿下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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