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沈策留在了王府,師徒二人促膝長談,直到天明。
素來精通權術之人,皆會推演之法,以棋盤為謀局,以棋子為可用之人,推演局勢。
江寂身邊能人多、能臣多,可并無死士。無死士便沒有鋒利的刀,替他殺盡敵對之人。
密境十二宗,各宗分散,陳裕死后,更是無人能把他們聚齊,或許只有解靈玉此宗的人能為他所用。
然而解靈玉此人,定不會輕松地把人交給他。
雪花絮絮落下,明白的光落在窗牖邊的棋案上,刺得江寂雙眸發疼,擰緊了眉心。
昨夜沈策與他推演到了半夜,局勢并不樂觀。
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是險棋,勝則無礙,敗則挫骨揚灰。
昔年被屠殺滿門的仇,根本不允許他敗,無論如何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須得贏。
江寂喚來了凌刀,“虞娘何在?”
凌刀道:“前幾日已經被霍世子接進府里去了。”
“你傳信給她,讓她今日下午在梅顰山莊等本王。”
“是。”
凌刀退了出去,府中的婢子進來了,給江寂煮好了釅茶,也退出去了。
江寂吃了一杯釅茶醒神,后叫來了解靈玉。
解靈玉剛進屋,江寂便道:“把你第七宗的人給本王,除了她之外,條件你隨便開。”
解靈玉斜眼瞧他,“堂堂裕昌王也有求人的時候。”
“本王沒與你玩笑,給是不給?”
解靈玉湊近他,笑得又邪又妖,“可我若是偏要她呢?”
“那就當剛才的話本王沒說過。”
解靈玉起身打開了窗戶,外間大雪紛飛,美得不像話。冷風刮進來,徹骨的寒意,一掃江寂的困意。
“殺手的用處就是殺人,王爺是要殺誰呢?”
“殺本王敵對之人。”
解靈玉眸中含笑,覺得有意思,于是回到江寂身前坐下,“讓我來猜猜,王爺的敵對之人有誰。
儕王府中一干人等?當今陛下江盛?”
他猜得太準,江寂沒有回答。
解靈玉繼續道:“儕王日前陳裕都極為忌憚,他背后江湖高手無數,更有遼北十萬兵馬為盾,要什么有什么,王爺窮啊,這世道,你拿什么跟他斗?”
江寂道:“本王不急,凡事可以慢慢來。”
“王爺年紀尚輕,能做到運籌帷幄,也不容易。”解靈玉拿著桌上的釅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沒錢,沒替你殺人的刀,卻扳倒了太子和陳裕,也算有勇有謀了。”
“別廢話,人你給不給?”江寂懶得聽他講那么多。
解靈玉拿著釅茶一口吃盡,卻苦得他擰緊了眉目,“人可以給你,但你日后態度得對我好點。譬如,你回府遇上我了,得喚我一聲解大哥。”
江寂咬牙道:“你賤不賤吶?”
“我宗里的人高手如云,你確定你不要?這些人,可都是我十來年的心血。如今我一分不要的給你,只要你喚我一聲大哥你都不肯,行,裕昌王有骨氣,當我沒說過。”
“...好。”江寂心一狠,“日后本王見你,喊你一聲解大哥。”
“就我這個年紀...”解靈玉笑得歡,“其實你喚我叔叔也可以。”
“你他媽別得寸進尺!”
“年輕人,脾性不要這么暴躁,對你身體不好。”
解靈玉從懷中摸出一個通體翠綠的玉扳指來,“這是第七宗宗主之物,有了它,你可以驅使第七宗任何人。”
江寂拿過玉扳指,“本王如何召喚第七宗的人?”
解靈玉拍了拍手,也就須臾,銀面進了屋。
早前江寂曾把銀面交給過張從,后張從偷梁換柱又把人換出來了,銀面又回到了王府。
“他可以找到宗內所有人,你忘了,我早就把他給你了。”
江寂道:“你倒是大方。”
解靈玉雙手環胸,“對待小弟,我一向如此。”
江寂臉都綠了。
他看向銀面,“能不能把這面具摘了?”
銀面搖頭,“奴才面容丑陋,怕驚著主人。”
“忘記告訴你了,銀面曾被人毀了面容,臉上有許多刀疤,自那之后他從不曾用真面目示人。”
“原來如此。”
**
下午,大雪總算停了,凜冽的風也止住了,江寂到了梅顰山莊。
虞娘早就等在主屋,見江寂來,忙起身道:“主子也讓人家等得太久了。”
她身上還是紫色的襦裙,發髻梳得松散,眉眼間難掩風情,讓人完全移不開眼。
江寂至茶桌前坐下,身姿坐得隨意。
桌上的桃花醉正溫得酒香肆意。
虞娘至江寂身邊,給他倒了杯溫酒,香軟的身子都靠在他身上,“這山莊僻靜,又紅梅盛開,是個極好的幽會之地呢。”
江寂推開她的身子,面色正經,“在儕王府待得如何?”
虞娘坐回位置,笑著道:“自然待得極好,王府雕梁畫棟,每日珍饈美味,世子給我買的胭脂水粉,都是上乘好貨。”
“你知道,本王不想聽這些。”
虞娘拿著桃花醉一口吃盡,溫酒暖身,整個身子都暖了不少。
“徐氏厭惡我,罵我勾欄出身,配不上她的兒子。可奈何霍殤喜歡我,與他娘鬧起來,硬要把我留在府里。
徐氏便不得不把我當成兒媳婦,她日日叫我去站規矩,我就回她,她端著主母的姿態,有主母的尊容,既端莊又守禮,可也沒見儕王寵她,日夜都宿在妾室的房中。
她當場被我氣得臉紅脖子粗。我每日一想,都覺得心情暢快至極。”
江寂道:“還有呢?”
“我不敢冒然與儕王碰面,他武功太高,我應該不是他對手。未免他察覺我會武藝,我進府之后處處都避著他。”
江寂道:“你可曾在府里遇見過鏡惹?”
虞娘搖頭,“從不曾見過。”她眉頭擰得很深,“那府中之前就像是有密道暗門似的,我總覺得府內玄妙,可這幾日卻也沒發現什么。我剛進府沒有多久,不敢太過猖狂。”
“霍殤可曾與你提起過這個人?”
虞娘搖頭,“沒有,對于此事上他倒是小心。平常與我講的,也不過是些風月之事。他那個人多疑,我怕他疑心,故也不敢問。不過...”
“不過什么?”江寂眸子一凝。
“我偶然間曾聽見霍殤與霍褚的對話,霍褚與霍殤說起煙雨樓的事。像是煙雨樓中的賬本出現了問題,原本樓中賬本應該有兩份,一份是給朝廷看的,一份是給自己人看的。
聽霍褚的話里的意思,是做給朝廷看的那本賬簿樓里的賬房做得不仔細,出現了問題,他要花上半月時間,重新開始算,重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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