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四月,帝都的天,仍舊說變就變。
剛剛還是天氣明朗,就這么一會兒,就變得陰云密布。
“陛下,瞧著像是要下雨。”劉全恭敬道。
皇帝輕輕嗯了聲,淡淡瞥了眼李太醫,對方立即低頭。
君臣二人間的眉眼官司,宸妃娘娘沒見著。
皇帝轉眸瞧她時,阿朝還在盯著地上臟兮兮的布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劉全遣人將那臟東西收了,阿朝才略微回神。
陣陣涼意襲來,阿朝不住打了個哆嗦。
下一瞬,身前便籠罩下一片陰影,四周更暗了些,但卻是暖和多了。
阿朝抬起小腦袋,一時無言。
“先進去吧。”皇帝攬著阿朝的肩背,面上沒什么多余的神色,聲音依舊溫和。
阿朝眸光微閃,微微頷首。
踏入殿門時,不經意又回眸望了一眼。
正巧一陣風刮過,地上最后一點痕跡也不剩了。
帝妃進了內室,小院內再度安靜下來,不消片刻,雨滴便開始稀稀拉拉地落下來,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地面。
不知是誰在執拗地發泄,來哭一場春雨。
.......
是夜,勁風院內燈火通明,掌燈的太監小虎子在廊下避雨,卻不敢離開分毫,生怕燭火熄滅。
和澄園不同,勁風院四周的院落,一貫是歷代皇子居住之所。
從慶王,到先帝最小的兒子恭王殿下,都是從這里出宮立府去的。
若是不出意外,等大皇子與二皇子大些,也要往這里搬的.......故而不曾荒廢。
小虎子原先就在這里當差,不算好去處,常年瞧不見主子,但因著兩位皇子還未長成,院子都還空著,倒也清閑。
直到遼王突然回都,王府仍需修繕,住了進來,算是小虎子伺候的第一位主子了。
其實也算不上伺候,遼王身邊帶著人,之后宮里面又撥了好些。
只是宮里面撥的,遼王沒收,倒是他這個“原居民”,遼王殿下沒開口趕,自然而然就留下來了。
他也聽說過不少遼王的閑話,不好聽點,就是鰥寡孤獨全占的克星,性子暴虐的魔王。
但近身瞧了,小虎子又沒覺得有多可怕,就是......遼王殿下恐怕身體不大好。
尤其是宴飲回來,待院門一關,面色霎那間,就蒼白如紙,額間直冒汗,小虎子嚇了個半死。
直等著,先行過來替遼王打點的張副將和小誅大人,將人扶著,喂了藥才緩過來。
可遼王緩過來,氣氛就詭異了。
面色蒼白卻不失俊雅,眸光冷戾的遼王殿下,怒目圓睜的張副將,外加一個年輕些,卻更加詭異的小誅大人。全都在瞧著他......
小虎子頭一回感受到四月,也可以這樣冷......
毫無疑問,這才是小虎子被留下來的原因,壓根就不是什么辦事麻利,受主子賞識。
他發現了遼王身體的秘密,犯了忌諱,遼王不殺人滅口都是好的。
還想出去?
簡直是癡心妄想......
至于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遼王,為什么留下他,小虎子猜啊,估計就是頭一天回家就殺人,不吉利。
總之,命是保住了。
近身的差事用不著他,就在院子里守著燭火。
這兩日唯一一回伺候遼王,就是替他尋了塊木板。
勁風院早就改了名,遼王見著了,又給改了回去。
一個名字罷了,也不知道執著個什么勁?
看著燈籠里的燭火微暗,小虎子忙不迭又換了根蠟燭。
夜已深,打算在廊下打個瞌睡,結果下一瞬,不知聞見什么,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一道黑影赫然出現在廊下,探了探小虎子的鼻息,將人拖到雨水打不到的去處,才推開房門。
房內擺設換了一新,皆是超品親王的規格,還是陛下身邊的劉總管親自督辦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和遼王,當真是兄友弟恭一般。
但皇帝愿意給,遼王也沒有不敢受的。
比起皇帝,遼王才是從出生開始,便是首屈一指的天潢貴胄。
房內比外面更亮堂些,遼王端坐在案前,落筆寫著什么。
“王爺,人帶來了。”黑衣男子的聲音,幾乎沒有溫度,聲線低到極致。
“叫進來吧。”遼王語調尋常。
黑衣男子沒應,只稍稍退后一步,從暗處,便又走近一個裹著黑色斗笠的人,約莫十七八歲,面白無須。
“奴才,給主子請安。”
一道公鴨嗓在室內響起,一聽,便是宮里太監的聲音。
遼王擱下筆,用濕帕子擦著手上的墨跡,不緊不慢道:“聽小誅說,你要見本王?”
跪在地上之人心下有數,小誅便是剛剛將門口小太監,打暈的黑衣男子。
就是這個名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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