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的目光終究還是被手中的戰利品清單吸引了。
雖然他已經有所預估，但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只能說，他太小瞧108師團這個二線師團了，就這個上不了啥大臺面的特設師團，竟然這么富裕。
僅是北干嶺之戰對這1500余日軍的戰利品繳獲，就可以武裝一個步兵團了。
北干嶺之戰繳獲清單：1.三八式步槍960支；2.南部十四式手槍480把；3.九六式輕機槍34挺；4.八九式擲彈筒34具；5.九二式重機槍9挺；6.九四式37毫米戰防炮3門；7.九四式90毫米迫擊炮2門；8.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6門；9.四一式75毫米山炮3門；10.八九式中型坦克2輛（報廢殘骸）；11.九四式輕型坦克10輛（報廢殘骸）；12.甜瓜手雷3593枚；13.五瓦電池野戰電臺3部；14.電話交換機2部；15.電話機6部；16.戰馬39匹；17.馱馬144匹；18.大車103輛；19.鋼盔1600頂；20.各式炮彈800余發；20.各式機步槍子彈16余萬發。
潞城縣城繳獲：1.白銀折合以及銀洋合計10萬余；2.鎮壓漢奸家中搜獲各類糧食刨出損耗運抵駐地69萬斤；3.繳獲108師團野戰醫院部分藥品和醫療器械若干；4.繳獲108師團修械所各類機床及設備；5.繳獲108師團病馬廠部分馬具、藥品及設備；6.收預備役新兵1268人；
僅僅只是說繳獲多，那還真不是讓唐刀驚訝的，最讓唐刀驚奇的是，他們甚至連那些坦克殘骸都搬走了，那可是論噸的大家伙，光靠人力搬運，咋做到的？
“你們咋做到的？”唐刀看完手中清單，由衷的發出疑問。
“哈哈，敢情也有你唐大團長想不通的時候啊！”程旅長看唐刀一臉驚奇，不由哈哈大樂。
能讓唐刀驚訝的睜大眼睛，絕對是讓程旅長無比愉悅的一件事。
實在是這些天來，唐刀表現的無可挑剔，優秀到近乎璀璨。
怎么說呢？就像是重點中學的重點班里的學霸，如果只是成績好，哪怕是第一名，排名靠后的學生也不一定就要一直仰望，但如果這位學霸還各種才藝俱全，最神奇的是還能讓人不心生嫉妒，只想和他做朋友，你說這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唐刀絕對是這位從軍這么多年來所碰見的最為‘奇葩’之人，甚至可以說沒有之一。
程旅長出身黃埔，見過太多所謂軍事天才，而他自己更是身處其中，否則，真當黃埔三杰的名頭是白來的？
程旅長未來的成就有多大自不必提，另外能和他并肩的兩位，一位長期擔任他校長的侍從秘書，于北伐戰爭中戰死犧牲；一位則為復興社四大臺柱子，長期主管情報系統，都是這個混亂時期極其超卓的人物。
但程旅長從未見過唐刀這樣的人物，極擅利用精銳小隊對敵偵察并發起致命一擊這只是戰術奇詭，這樣的軍事天賦型人才，在被譽為中國將領搖籃的黃埔軍校中不算多么鮮見。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對整個戰場的把控，其思維之縝密，格局之大，完全不像一個才20出頭的年輕人。
就像這次神頭嶺之戰，唐刀在戰前就已經做出預言：日軍必然會出動1500至2000兵力來援，也必然會在其師團部不斷催促下為加快行軍速度對看似不可能伏擊區域忽略其危險，日軍空中力量大多支援徐州方向，晉東這邊就算是有也不會出動大批量戰機。
亦不排除日軍師團部收到援軍被伏擊電報后再派第二撥援軍，但由于連遭打擊，日軍師團部方面絕不會輕易大規模集結兵力將戰斗延長形成一次戰役級戰場。
這種判斷，大部和師部軍事主官的判斷一致，唯獨有一點，那位在中國都有極高聲望的將軍并不認為日軍師團部會如此輕易認慫，暗地里已經調集麾下除東進縱隊外所有兵力，并已經和八十集團軍總部商定，若日軍真要大打，那就奉陪到底，遠在數百里外的511師主力亦是枕戈待旦。
一旦真的開戰，那就不是683旅打的什么神頭嶺之戰，整不好就是八十集團軍對上108師團，是一場席卷整個晉東南的大戰。
最后的結局顯然是唐刀對了，下熊元和108師團不是不具備和八十集團軍作戰的實力，而是被一棒子砸懵后，缺少了全面開戰的勇氣。
從某種方面說，唐刀竟然在戰略上贏了921師的軍事主官。
當然了，那畢竟也只是921師所備的后手，而且也僅僅只是一次，說唐刀的戰略眼光就高于那位聲名卓著的軍事主官也是太過武斷了些，但唐刀的軍事才華已是盡顯無疑，不愧是從淞滬戰場一路拼殺出來的鐵血之軍。
如果說唐刀還只是軍事天賦高絕倒也罷了，唐刀的個人魅力也是極強，不說屢屢接受他好意的王小強對其贊不絕口，也不說769團那位年輕團長對他推崇備至，就連見多識廣的程旅長自己本人這些天和他接觸下來都覺得，能和唐刀這樣的軍人成為戰友和朋友是一件幸事。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說日后真能在一個陣營，那自然是極好的，可若是成為敵人，想想長治城中正一個頭兩個大的下熊元，程旅長可不想有一天也這么慘。
程旅長顯然忘了，唐刀的對手中顯然不止下熊元這一個日本陸軍中將，能一個頭兩個大好歹還證明他是活著的，殞命于松江城前的谷獸夫那廝這會兒可都化成飛灰連天靈蓋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反正這會兒看到唐刀這個‘奇葩’被自己麾下的騷操作給震驚，程旅長是很滿意的，面對唐刀驚訝的詢問，面色淡然眼神中卻滿是驕傲：“無他，唯人多爾！”
“不過，這些玩意兒還在路上，估計晚上可以運達。”程旅長又補充了一句。
唐刀這才想起這位可是發動了將近2萬民眾前來搬運糧食，估計是發現日本人沒有什么大動作，干脆一橫心，組織大量人手將原本遺棄在戰場上的坦克車殘骸給拆了搬回來。
根據早上接到的黎城、潞城周邊偵察小組發回的電報，位于涉城、長治兩方的日軍才開始派出少量部隊向戰場進發，估計也是被打怕了，先試探一下山野中是否還有大量中國軍隊。
經過此役，至少一周之內，除去縣城以外，山區基本不會再見到日軍的身影了。
不過，那可是超過五十噸重的鋼鐵啊！就算沒有日本人威脅，想用純人力運過來，一點也不比運幾十萬斤糧食容易。
更關鍵是，以683旅此時連個打鐵作坊都沒有的機械加工實力，這些鋼鐵材料運回來有什么用？
“這些鋼鐵運回來，老兄您可用不上......”唐刀下意識問道。
話還沒說完，唐刀就有些后悔了，因為程旅長臉上略顯得意卻又很溫暖的笑。
683旅是用不上，但他四行團用得上不是？
可別把豆包不當干糧，坦克殘骸咋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找個鐵皮都費勁，更別說上好的數十噸精煉鋼材了。就這批廢鋼，如果能好好利用起來，生產個上千桿槍和數十門迫擊炮，不在話下。
當然了，相對于唐刀以前送的槍炮，這個禮算不上大，但這個人情可真不小。
先不說人家程旅長對人的心思真誠，知道唐刀想大力發展軍工，少不了這些原材料，才冒著如此大風險去搞這些鋼鐵。
北干嶺距離駐地數十里，這幾乎就是返回駐地的士兵都沒休息多久，就又得立刻長途跋涉回到戰場進行搬運。
程旅長自然不會告訴唐刀，為了這數十噸鋼鐵，昨日傍晚他親自讓王小強同志帶隊，動用了兩個步兵營和3000村民以及繳獲的所有馱馬和大車以及兩百公斤炸藥。
坦克殘骸塊頭太大，那就用炸藥給炸碎帶回來，那動靜可不小，而且動用數千人或許不用付出多少報酬，但僅這一趟人吃馬食，少說也是數以千斤的糧食消耗。
這可是不小的人情！
“唐小弟你別太往心里去，我軍向來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何況這可是下熊元的寶貝，我軍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頂破天出了些人力罷了！另外，神頭嶺那邊燒毀的幾輛94式坦克你就不用惦記了，師部那邊也有個修械所，副師長專門給我發了電報，讓我給他們收集點原材料，那要給他們送過去。”程旅長擺擺手，顯然不太想唐刀將此事看得太過重要。
“如果你覺得這個清單沒問題，等會兒張參謀拿單據找你簽字，就按我們先前定好的規矩，北干嶺之戰所有繳獲，除了那些坦克殘骸全歸你，其余火炮、槍支彈藥咱們一分為三，769團我旅以及你四行團各占一份，潞城那邊就以我師和你四行團為單位，各占一半！”
唐刀沒有立即回話，而是仿佛陷入沉思。
“繳獲的75山炮全給我！”唐刀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
“這......”程旅長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唐刀就提了這一個要求，以四行團此戰提供數百枚炮彈對戰場有決定性貢獻來看，這并不算過分。
但火炮對于921師來說也同樣是稀罕物啊！75山炮別說683旅沒有，就連921師早已搭建好的炮兵營，也只有區區4門，這3門繳獲自戰場的75山炮，絕對能讓兩位還不知情的師首長今天晚上多喝三碗酒。
“老兄你別誤會！”從自己沉思清醒過來的唐刀見程旅長有些為難，連忙開口解釋。
“我之所以想要這三門山炮，是因為此戰過后，我還是覺得我團重火力有些薄弱，打算將我團兩個炮兵連合并成團屬炮兵營，下轄重迫擊炮連、山炮連、加農炮連！三個炮兵連以150重迫擊炮、75口徑山炮、70毫米步兵炮組成對步兵支援的核心火力，將機關炮、高射機槍這種可對空射擊的抽出來組成團部直屬防空大隊！”
“團屬炮兵營？”程旅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伙，他整個921師炮兵營到目前為止也就4門山炮和幾門82迫擊炮以及兩門20毫米蘇羅通機關炮，結果唐刀這邊就要搞重迫擊炮連和山炮連了，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
關鍵是，唐刀這還真不是空想，他手下可有那種150口徑重迫擊炮，光是炮彈就重十幾公斤，2000多米射程內，一炮下去方圓百米人槍皆碎......
“因為目前我軍山炮數量不多，如果能有個8門，才是最佳，這3門火炮如果給我團，正好彌補這個缺失。”唐刀說道。“還請老兄你放心，這炮我不白要，北干嶺戰場上所獲步槍、輕重機槍和彈藥，我一律不要。另外，馱馬和大車也全數歸貴部，我只要那39匹戰馬！您看如何？”
“這，那可是小弟你不劃算啊！”程旅長眼睛猛地睜大。
火炮雖好，但對于如今的921師來說，最缺的是什么？是槍支彈藥啊！
3門火炮和數百發炮彈上繳給師部，師炮兵營的火力是強了不少，可炮兵是干啥的？是給步兵提供火力支援的。
如果步兵手里都沒槍彈，那要炮兵有個球用？
換成921師任何一個軍事主官來選，都會毫不猶豫選擇槍支彈藥而不會選擇三門75山炮，這并不是說眼界格局不夠，而是現實所迫。
就像一個窮人面對一桌價值十萬的大餐和一張可以吃上一年普通食物的就餐卡，你說他會選擇那個？
至于說戰馬和馱馬大車的選擇，其實都不用唐刀說，程旅長都有這個交換的想法，只是還沒好意思說出來。
戰馬這玩意兒都知道好，可關鍵這玩意兒金貴啊！光是青草干草可不能保證它不掉膘，還得輔以大豆、玉米等精飼料，據說師部為了保證直屬騎兵團那幾百匹蒙古戰馬，幾位主官的頭發都快急白了，程大旅長如此聰明的人，在自己還沒有那個條件的時候，才不會輕易去踩那個大坑。
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去做事，一直都是這位軍事天才將領的優秀品質。
曾經的時空中，683旅直到這一年的下半年因為擊潰日軍一個騎兵大隊，獲得大量戰馬裝備繳獲，才開始組建規模制騎兵。
“好，只要唐小弟你覺得不虧，那就按你說的辦！”程旅長點點頭同意。
“潞城那邊的繳獲，沒什么問題吧！機械設備都歸你團，日后出品，我方享有優惠權。其他一人一半。”又怕唐刀出幺蛾子，程旅長決定再確定一遍。
“那些啊！我看還是等兩位首長來了，等他們首肯了再說，不急。”唐刀搖搖頭。
“我說小弟你有什么不滿意的直接說，咱弟兄倆好說好商量，可別等首長來了，我們那位師政訓處主任可是有名的精明人，等他來了七算八算能把你算的兩眼發愣！”見唐刀似乎有些異議，程旅長不禁有些急了。
他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不是說八十集團軍不講理，而是有時候太過講規矩，一般情況下和友軍合作，戰利品分配都是按合作雙方出兵比例來分配。
師部那位極為精明的政訓處處長要是用這個來，北干嶺之戰整個921師出兵達7000人之巨，四行團才1000多人，占了不到六分之一，但看對整個戰場的貢獻，這樣分配肯定不公平。
所以他才在戰利品剛剛全部統計完畢就找到唐刀，希望把生米煮成熟飯，四行團輜重連都裝車了，誰也不好讓他們再卸回去不是？
這也就是程旅長在921師乃至八十集團軍中有足夠聲望，換成別人這樣做，純粹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嘿嘿，老兄您放心，兩位首長德高望重，那會欺負莪這個晚輩！”唐刀還是婉言謝絕了這位的好意。
“你小子，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程旅長有些狐疑的掃了一眼唐刀。
以他對唐刀的了解，唐刀大氣歸大氣，但絕不是那種只為人人的傻蛋，這種主動把自己放在不利的局面，整不好就是有所圖，就是他猜不出唐刀圖啥。
“哈哈！老兄莫急，晚上你就知道了。”唐刀笑得賤兮兮的。
“你和首長們斗法去，可別打我683旅的主意，我這兒可是要啥沒啥。”唐刀這笑的，看似很爽朗，卻總讓人有種就要奸計得逞的感覺，讓程大旅長無端端的直覺，自己會被唐刀算計。
有時候吧！這男銀的直覺也是很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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