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父母呢？”
“爺爺，奶奶，你的祖輩用生命所堅持，證明的東西，都是錯的？”
林思源終于開口。
聲音平淡。
邱老板怔了一下，臉上笑容逐漸斂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瘋狂：“是的，他們就是錯的！”
“他們為了自己所謂的家國天下，為了自己的理想，抱負！”
“他們功成名就了！”
“我呢？”
“啊？”
“我呢！！！”
“他們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我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夜里一個人睡在冰冷的房間里！”
“憑什么？”
“就是為了守護那群蠢貨？”
“這對我公平么？”
“我就是要證明，他們是錯的，你們都是錯的！”
“這些蠢貨不需要守護，他們就是一件件商品，貨物，如果拿他們去和妖域交易，把人族圈成一個豬圈，定時向妖域投放！”
“人族會被滅么？”
“我們明明可以過的十分滋潤！”
“而不是所謂的犧牲！”
“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人，口中天天喊著口號，自詡圣人！”
“家國天下，家都沒了，要這國天下，為何？”
“蠢貨，全是蠢貨！”
“只要這些百姓還在，你就動不了我！”
“憤怒么？”
“哈哈哈！”
邱老板猖狂的笑著，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看起來愈發癲狂。
“但是我錄音了...”
一直坐在邱老板身旁，保持安靜的余生突然開口說道。
車內瞬間陷入絕對的安靜。
余生晃了晃自己那老式，破舊的手機。
上面還顯示正在通話中...
是的，這手機沒有錄音功能。
但他給墨閣一個舉報窗口打了電話，這種電話，官方后臺會自動錄音。
到時候調出來就可以了。
濃郁的灰色氣體自邱老板的頭頂源源不斷擴散而出。
他猙獰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余生。
仿佛要將他吞噬一樣。
從一開始，這個家伙就屢次和他不對付，現在還...
如果這錄音曝光...
他就真出事了。
一時間，他的眼中終于出現了恐慌之色。
“無恥！”
“你這個無恥的小人！”
他對著余生瘋狂的咒罵著，身體更是在不斷的掙扎。
“你覺得，我們錯了。”
“或許你覺得那些百姓愚蠢，我會很氣憤。”
“但恰恰相反，面對今天這一幕，我反而認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他們只是冰冷的圍觀，任憑我們將你這個做了許多‘善事’的慈善家抓走，那才是人族的悲哀。”
“他們雖然被假象蒙蔽了雙眼，可他們心中那團燃燒的火焰還未熄滅。”
“他們分的清，是對，是錯。”
“哪怕他們所認為的，是錯的，但至少...”
“他們敢于發聲，敢于擋在守護他們的人前方。”
“這被你所認為的愚蠢，才是我們人身上最寶貴的品質，也是我們甘于犧牲的信念。”
“你有一句話說錯了，我們這不是信仰。”
“是理念。”
“是薪火傳承的精神。”
林思源再次開口，打斷了邱老板的情緒。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古井無波。
長發隨著涌入車內的風在額前微微飄蕩。
他看著窗外的景象，有些失神。
“人族，需要站在明面上的英雄，來當做他們的精神支撐，給予他們前行的動力。”
“但人族，也需要這些陰暗中的劊子手，來鏟除你們這種人...”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光組...”
“有時候光...不僅僅是白色...”
說這番話的時候，林思源的神情格外肅穆，眼神堅定。
那種平日里顯得嫵媚，妖嬈的氣質，于此刻也消失不見。
邱老板逐漸變的平靜下來。
雖然依舊帶著癲狂的笑容，卻不再說話。
直至余生再次默默將面罩扣在他的頭上，才繼續散發出縷縷灰氣。
“在事情結束之后，需要埋了他么？”
一直負責開車，沒有說話的時光突然開口，有些期待的問道。
情緒波瀾起伏的林思源，一心惦記灰氣的余生，這一刻都沉默了。
兩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時光身上。
只不過林思源的目光中，是疑惑。
而余生...
是果然如此。
“現在流行...火葬。”
余生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戴著面罩的邱老板身體陡然變的僵硬...
“但集體火葬的人數量過多，最好還是先挖個坑，集體放進去，然后再倒汽油燒。”
“這樣更方便，還不會引起火災。”
時光一臉嚴肅的和余生探討著這個話題。
余生沉吟。
“但骨灰還是...”
“他沒有家人了呀，骨灰直接埋在坑里，不是更方便。”
“但都混在一起...”這句是林思源說的。
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一次參與到了這個富有哲理的話題當中。
“其實如果是骨灰，分開埋，一起埋是差不多的。”
“如果裝罐，還要付出更大成本。”
這一刻，時光顯得特別專業。
“嗚嗚！！！”
邱老板的身體愈發僵硬，瘋狂的扭動著，但卻被余生死死的按住。
“畢竟也捐獻給墨閣這么大一筆錢...”
“連個罐子都舍不得給，說不過去...”
林思源還是有些心軟了。
時光認真搖了搖頭：“但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就地掩埋，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留下罐子，需要長期打理，儲存。”
“在沒有家人的情況下...”
“這種儲存，需要消耗官方的人力資源，來進行維護。”
“所以我建議，還是埋了。”
“我可以免費挖坑。”
“我挖坑很快的！”
時光主動自薦。
大公無私！
為墨閣服務，為光組服務！
林思源陷入沉思之中，顯然是在認真考慮著這個問題。
“嗚嗚！”
“嗚嗚嗚嗚嗚！”
邱老板掙扎的愈發用力，雙手哪怕被手銬勒出血印，都感覺不到疼痛。
灰氣擴散的更加密集。
為啥當著他的面，就聊到他死后的事兒了。
而且他之前的分析里，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發配罪城才對啊！
這劇本...
咋變的如此自然？？？
邱老板那強大的內心，在此刻終于有了要崩潰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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