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為何放那張煥離開長安,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丙吉在得知張煥前往西域之后,立即找上了霍光。
霍光請丙吉坐下后,反問道:“丙公何故出此言,張煥從未犯法,為何不可離京?”
丙吉一時語塞,張煥確實如霍光所言,從未違反漢律,理論上其還是大漢列侯,自然有自由出行的權力。
但那只是理論上,張煥實際上卻應該算是張越留在長安的質子。
不過這個卻是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
田延年見現場陷入沉默之中,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道:
“丙公以為云陽侯若是真有異心,會在乎區區一個張煥乎?”
丙吉一聽此言一下子想到了昔日高皇帝與項羽之事。
他起身默默的向霍光與田延年一拜,隨后告辭離開。
……
半個時辰后,宣室之中皇帝面色鐵青的看著丙吉。
“丙公,大將軍如何說?”
丙吉默默起身一拜道:“大將軍言張煥未違反漢律,可來去自如!”
皇帝聞言勐的拔出腰間天子劍。
“彭!”
皇帝一劍噼在面前的幾桉上,可惜皇帝力氣不足,并未把幾桉噼開,反而讓劍卡在了幾桉上。
皇帝試圖把劍從幾桉上拔出來,連續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這讓皇帝更加憤怒,干脆一腳把幾桉踹翻在地。
幾桉上的物品四處飛濺,丙吉也被一個破碎的花瓶碎片擊中面部,一下子血流如注。
周圍的小黃門見狀都嚇的瑟瑟發抖。
皇帝此時仍然處于憤怒之中,等他把周圍的東西都砸完,這時皇帝才發現受傷的丙吉。
皇帝看了看丙吉,向黃門令吩咐道:“還不快帶丙公下去治傷!”
“多謝陛下!”
有些心灰意懶的丙吉只是例行公事的拜謝了皇帝之恩,隨后與黃門令一起離開了宣室。
走在路上,黃門令向丙吉道:“皇帝正處在氣頭上,還望丙公多多體諒……”
丙吉聞言臉上露出笑容道:“陛下也不容易……黃門令辛苦了……還當多多勸解皇帝才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一直到了太常所在的偏殿這才停了下來。
待包扎好傷口后,丙吉這才辭別黃門令出了宮。
黃門令見杜陵走遠,也返回宣室向皇帝復命。
“丙吉走了?”
皇帝面無表情的問道。
“陛下,丙公已經出宮離開!”
“嗯!”
皇帝低聲回應了一聲,隨后對黃門令道:“派人給朕盯著丙吉,看看他這幾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黃門令聞言一驚,心中感覺不妥,他正欲勸說,卻發現皇帝眼中露出不悅之色。
他心中一緊,把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來人給朕傳召秀衣使者!”
“諾!”
黃門令偷偷打量著皇帝,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看不透自己服侍了幾年的皇帝。
就在這時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心中跳了出來。
“皇帝的長相為何與先皇帝差異如此大……”
這個念頭剛剛跳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下。
黃門令想著事情的時候,秀衣使者也到了。
“臣秀衣使者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皇帝隨意的答應了一聲。
“杜陵如今與云陽侯府交往如何?”
“陛下,杜學正如往日一樣,每過三五日就會入云陽侯府……”
皇帝眉頭挑了一挑,“可知都在談論何事?”
秀衣使者拜道:“皆是些學問上的事!”
皇帝將信將疑道:“真的只有這些?”
秀衣使者肯定的答復道:“確實只有這些!”
皇帝點了點頭,“給朕盯好杜陵與云陽侯府!”
“諾”
“下去吧!”
秀衣使者拜了一拜正要離開。
這時皇帝突然問道:“朕那侄孫,現下如何?”
秀衣使者停下腳步,稟報道:“……一直養在掖庭之中……”
“嗯!”
“下去吧!”
“諾!”
……
秀衣使者出殿之后,越想越不對勁,出了宮立即向大將軍府奔去。
“下吏拜見大將軍!”
“秀衣使者此來,不知有何見教?”
霍光嘴里雖然在詢問,但實際上早就猜到他的來意。
“啟稟大將軍,今日陛下突然提到……下吏以為不妥,特來向大將軍求教!”霍光嘆息一聲,先是感謝了一句,隨后道:“陛下乃是長輩,關心后輩亦是正常之事……”
秀衣使者在心里暗罵了一句老狐貍。
面上卻是滿臉堆笑道:“陛下命下令,時刻監控杜公與云陽侯府……大將軍可有指示?”
霍光眼睛微閉,嘴里輕聲道:“大漢乃是陛下之大漢,爾與某皆是陛下臣子……”
“陛下如何行事,某等聽從就是……只是陛下畢竟年幼……某等還是當多多輔助……”
秀衣使者聽完已然是滿臉笑容:“大將軍所言甚是……”
……
掖庭之中,皇帝詢問劉病已之事已然傳的沸沸揚揚。
掖庭令張賀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卻是惴惴不安。
這張賀原本是劉詢的祖父戾太子劉據的家吏。
劉據在巫蠱之禍死去后,張賀也受了宮刑。
不過好在他的兄弟張安世沒有受到牽連,而且還一直受到先皇帝和皇帝的信任。
在張安世的安排下,張賀這才做了掖庭令。
張賀做了掖庭令后,一直不忘舊主,因此私下里對皇曾孫劉病已十分照顧。
若不是張賀的暗中保護,劉病已其實早就已經死去。
掖庭令署衙之中,張賀不安的走了走去。
皇帝今日突然提到皇曾孫,讓他感覺非常恐懼。
與宮外之人不同,作為宮中之人,他對皇帝更加了解。
皇帝這分明是對皇曾孫劉病已起了殺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署衙外終于傳來了聲音。
忐忑不安的張賀聽見聲音,立即迎了出去。
“大兄何事如此驚慌?”
張賀還沒有說話,來人已經先開口了。
來人正是張賀之弟,如今的右將軍張安世。
張賀看了看左右,把張安世迎進了署衙內。
待確認周圍的人都離開之后,張賀這才悄聲問道。
“阿季,今日之事汝可知之?”
張安世眉頭一皺反問道:“大兄是指何事?”
張賀拍了拍大腿道:“自然是陛下詢問皇曾孫之事!”
張安世點頭道:“此事已然人盡皆知!”
“阿季以為,皇帝可是對皇曾孫起了殺心?”
張安世呵呵一笑:“皇帝不是早就欲殺皇曾孫嗎?”
張賀道:“皇曾孫如今不過是一平民孺子……皇帝何故如此!”
張安世嘆息一聲道:“皇曾孫的出生就是對皇帝最大的威脅!”
張賀想到宮中私下對皇帝出生的懷疑,不禁有種無可奈何之感。
張安世看了看張賀安慰他道:“大兄不必擔心,只要大將軍還在皇曾孫必然無事!”
……
元鳳二年四月,張越在輪臺再次進行大校。
閱兵儀式上,張越當著五十六國使節的面公開發布的討伐罽賓國的檄文,諸國使節皆是大嘩。
隨后諸國使節紛紛起身,向張越請求出兵共擊罽賓。
尤其是去歲剛剛在罽賓人手里吃了大虧的貴霜。
貴霜使者當場向張越上書,愿出兵十萬替大漢討平罽賓。
貴霜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豈能瞞過張越。
貴霜人替大漢討平罽賓是假,欲吞并罽賓,建立一個強大的貴霜帝國才是真。
張越自然不會同意貴霜人的請求。
閱兵儀式結束后,張越就直接親領兩萬步騎向西而去。
隨行的除了張湛、吳正、楊友三人外,還有他的長子張煥與次子張旭。
大軍滾滾向西的同時,西域漢軍這部戰爭機器也高速運轉起來。
在蔡汀與傅介子的協同下,大量的后勤物資也開始調配。
為了防止匈奴人趁機作亂,北庭與振武兩鎮也動員起來,進入戰備狀態。
匈奴人見西域漢軍進入戰備狀態,同樣高度緊張起來。
尤其是右賢王立即召見了左部諸王。
“諸位以為,漢軍南征是真是假?”
右賢王在酒宴上當眾提出了這個問題。
于鞮王作為右部諸王中實力僅次于右賢王的存在,自然是第一個發言。
幾年沒有上戰場,如今的于鞮王已然胖了不少。
他一邊慢慢飲著酒,一邊說道:“本王以為,漢軍南征乃是早有預謀之事!”
右賢王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于鞮王何出此言,據本王所知早在十多年前那云陽侯就已經收留了達羅比荼人!”
“大家想想那達羅比荼人是干啥的,那是原本身毒的主人啊,是那群雅利安人的死敵……”
“那張越難道會不知道這一點嗎,肯定是知道的!”
“咱們與那張越也打了十多年交道了,這位可是深謀遠慮之輩……若不是早有南征之意,斷然不會收留達羅比荼人……”
這時歐脫王卻起身反對道:“于鞮王所言或許有點道理,不過我強胡才是漢人的大敵……”
“本王以為,此次很可能是漢人對我強胡的一次欺騙性行動……”
“我等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一旦漢軍突襲,恐將蹈單于庭的復轍……”
呼延王同樣對漢軍頗有余季,待歐脫王言罷,他也說話了。
“大王,歐脫王所言甚是,漢人一向詭計多端,我等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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