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斬出那道驚天動地的劍芒后,古青陽的虛影終究還是消失在天地之間。
他留給罪血帝庭之眾生的,終是就只有一個背影,偉岸而蕭索。讓人一眼看去便會好受到無窮的孤寂。
“母親——”
四道聲音自同一個瞬間響起,那是古玥等人的聲音。因為古青陽的突然出現,他們已不會再停留下去。
他們當然明白他們父親的意思。
所以他們還是選擇理智的結果。
他們也會離開,會和他們的母親一起離開,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等待父親歸來。
然而,這不見還好,真讓他們的母親看到父親現在的境況,他們的母親儼然是比他們還容易失控。
所以他們的境況算是徹底變了。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從被勸導的一方變成了勸導別人的一方。而被勸導的人還是他們的母親。
這一次,縱然是一向最顧全大局的蘇玥都有些恍惚。她也和樊琳瑯劉心玉她們一樣,異常痛苦。
古青陽的背影讓她們想起了過往的歲月,讓她們回憶起人生中最為光輝燦爛的光陰。
古青陽給她們每個人都留下了最為難忘,最為珍貴的回憶。
淺生離,古青陽那件道兵的第五形態之名。
也只有蘇玥和古青陽,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明白這個名字的含義。
青帝,那是只有妙音仙宗之人在面對古青陽時才會有的稱呼。也只有妙音仙宗的人才知道那個故事。
三千多年的光陰過去了。
如今的古青陽似乎是真的可以像古青陽自己在當初所說的那樣,他為青帝,春臨大地。
他的劍芒無比璀璨,他的劍足以支持他,讓他與天一戰。可為了修行到這一步,他又有多苦呢?
這才是蘇玥關心的事。
她很痛苦……因為她發現,如今的一切都再不復當初了。曾經,她還可以霸氣地去維護、守護著他。
可現如今,她能夠給予他的幫助似乎是極其有限的。很多事情的結果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她自己也清楚,這不是因為她變弱了,而是因為古青陽要面對的敵人實在是太過于強大。
“走吧。”
“姐姐——”
沉默片刻,蘇玥抬手輕輕拭去她自己眼角的淚花。她終究還是選擇開口,宣告要離開。
她當然不想就此離去。可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想”就能解決的。古青陽自有需要他去面對的事。
她作為他的妻子,當然也該去做她該做的事情。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古青陽尚且能死而復生,下一次重逢真的會遠嗎?所以她還是選擇理智,她想用這樣的方式處理一切。
樊琳瑯和劉心玉都在同一時刻對她發出呼喚,她知道,她們的情緒與她是一樣的。
她們都想陪他一起去征戰。
可……如今的古青陽再也不是從前的古青陽。他已不是孤身一人,他還有罪血帝庭。
罪血帝庭,這四個字所代表的分量實在是太重,重到足以用來概括古青陽的八分理想。
“走。”
蘇玥再度開口,給出答案。
聞言,樊琳瑯和劉心玉先是面色一黯。可隨著她們望向天穹,她們的面色便變得堅定許多。
當她們兩人的目光回到蘇玥的身上時,她們的目光更是變得和平常一樣,平和而又清澈。
能成為古青陽的女人,她們兩個又怎么可能會是簡單之人。
當她們為了他而暫時將心中的情緒波動抹除以后,她們當然能看清現在的局面。
該去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她們兩個也很清楚。再者還有蘇玥珠玉在前,她們兩個也不想成為古青陽的累贅。
故而她們還是想通了,直接就向蘇玥點點頭,隨即便帶領罪血帝庭的眾生靈走進那道光門深處。
轟!
伴隨著那道震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整片中洲天地,那通天徹地的光門也消失在天地間。
至此,罪血帝庭的生靈已經盡數離開。它們遵從古青陽的意志,轉而向這大荒世界的其他地域進發。
而古青陽……
他是這整個事件的締造者,也是見證者。從頭到尾,每一幕光景他都盡收眼底,看了個清清楚楚。
至高天和自在天的毀滅之力確實是極其恐怖,那最后一擊更是徹底地毀滅了他和古青螢的軀體。
但如今的他就是今非昔比。
至高天和自在天想要滅他,也得看他是不是真的想死。如果他像現在這樣,就是不想去死。
那即便是強如至高天、自在天這兩大天意化身,也得像現在這樣,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滅世之雨再恐怖,又如何?
他不還是像現在這樣,化成一株翠綠的野草,踐行他的道,太蒼枯榮神話不滅卻,在渡著這劫?
不過……蘇玥等人的離開還是讓他心有感觸,讓他在這十萬火急的生死存亡之時刻有新的明悟。
人活一世。
草木一秋。
人生百年,不過生老病死。其實歸根結底,與那只有枯榮的草木相比倒也沒有區別。
草木一秋,野草的生命看似是就只有一個四季。可實際上,只有一個四季的生命也可以變得異常精彩。
在太蒼宙,他曾特意去觀草。
他見證過,一株草遺留下來的種子去隨風飄揚,以最為自由的方式去往肥沃的土壤。
發芽、生根……茁壯成長,又經風吹雨打,再經野火焚燒。縱然是這樣,其根猶在,死而復生。
這樣的一生,難道不夠精彩嗎?
不。
這樣的一生本就精彩,只是這世上急著趕路的人太多太多。他們還從未駐足,更從未注意過那些野草。
這個世界上的一眾骨修往往會認定,生老病死只是凡人的事。可殊不知,他們和凡人其實是一樣的。
凡人終是凡人,能夠滿足自己的溫飽,再擁有財權,他們往往就會在滿足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骨修……骨修倒是有辦法讓自己活得更久。
無論是提升境界,還是煉化那些天材地寶,都是可以的。
但無論是多么強大的骨修,都終是要有隕落的一天。哪怕是修為已達到十六境的骨修,也是一樣的。
相比于凡人,骨修更像是把生老病死這個過程放慢了無數倍。只有到壽元將近時骨修才會走向死亡。
可現在……
因為中洲的這場滅世之雨,整個大荒世界的環境都變了。變化的最為慘烈之地自然該是中洲。
如今的中洲,已經沒有任何生靈還能安然無恙地存活。哪怕是那些選擇順天的人族道統也遭殃了。
至高天決意要讓一切事物都重新開始演化,這其中也包括那些選擇順天而行的人族骨修。
對此,古青陽的態度是無所謂。
在他古青陽的眼中,這天地本就是棋盤,而那蕓蕓眾生也本就是棋盤之上的棋子。
從他前世證道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已經離開這棋盤的人,是坐在這棋盤某一側的執棋者。
這樣的人族,縱然至高天和自在天選擇放過他們,到頭來他也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族的。
其實他和天道是一樣的。
他們都想創造一個符合他們各自理想的世界,只是天道理想中的世界更符合天意。
而他理想中的世界,則是更符合凡塵之人意。只是現在說起這些終究是有些太早。
雨還在下,那些有能力逃離中洲的生靈都已經逃離。沒有能力離開中洲的生靈,則是在緩緩地隕落。
而他——
他還清醒,但古青螢已經在他的控制下陷入到半清醒半沉睡的狀態中去,因為他不想讓她太過痛苦。
接下來,迎接他們兄妹二人的將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特殊之劫。渡過了這場劫,他們就能迎來新生。
可這劫,又怎么可能好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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