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清楚，就算我不在這時候生病，我還是活不長。”程浩重新盤著自己剛剛停止的瑪瑙。
“世道一天天在變，不知道哪一天風就吹到省城。而且我身上的暗傷一直在疼，本身也不是什么長命之人。”
話糙理不糙。
可秦蘊有些接受不了，畢竟程浩對他來講有些矛盾。
程浩這個人可以和他好幾年都不聯系，可是秦蘊卻是不能接受程浩不在這世上這件事。
“你既然知道了，也省的我下次再因為各種原因叫你來。”
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沓子的紙。
“這里面有這些年的營生，堂口，還有買賣。”程浩手指點在那沓子紙上。
“里面有所有兄弟的信息記錄。”
這場面就是在托孤了。
“我沒空打理你這些事情，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秦蘊拒絕接受，甚至都沒看一眼那沓子紙。
“知道，你太寵你婆娘了。”程浩說道，“對于婆娘，寵是要寵的，卻不能這么寵。”
他這話秦蘊不太能茍同，抬眸反諷道：“你這么多年只有女人沒有婆娘，你不懂我的感受。”
提起許冉冉，秦蘊精氣神都恢復了幾分，程浩看在眼里，慢慢笑出聲來。
“是啊，我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
眼神慢慢迷離，似乎想到了什么久遠的故人。
“弟妹很好，你別辜負弟妹。”程浩笑完，又補充道：“你要知道，有了弟妹，你心這里才算有了一切。”
對于程浩這種廢話，秦蘊簡直連回復都不想回復一下。
“說起來你回了西北你也很少來我這兒，我都沒見過你幾面。”
說到這里，又接著自說自話：“不過你來多了我也煩你。”
“快走吧，進來就一直耷拉著臉，臉拉的跟驢一樣長。”程浩嫌棄道：“小時候還比現在可愛，雖然話少，但還知道個害羞。”
“趕緊走趕緊走，奔喪似的。”
秦蘊不動，又在幾聲催促聲中慢慢站起身來。
“我明天還來。”
“給你看侄子侄女。”秦蘊說罷也不等程浩拒絕，轉身就離開，
留下程浩幽幽的望著秦蘊的背影。
“臭小子……”
秦蘊進了車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馬路上。
現在車輛不多，路上人來人往，秦蘊目光虛無。
程浩這個人，從前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看懂過。
狠辣卻心有底線。
強悍卻對他善良。
好像一直對他都是關照，連臨死都是將權利讓給他。
他一直以為上輩子那權利是自己廝殺出來的，現在想想，或許其中程浩的作用，應該也是有的。
秦蘊斜視著后視鏡，后視鏡里眾生皆相，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
許冉冉聽到門口傳來動靜的時候，剛洗完澡，所以也就沒有出門去迎接，慢悠悠的擦著自己的頭發。
孩子們不在這里，都被父母給帶走了。
等頭發快干了，也沒聽到什么動靜，許冉冉心生疑惑，開門看去。
秦蘊仰躺在沙發上，眼神閉著。許冉冉能看的出他現在心情不好。
非常糟糕。
“怎么了？”倒了一杯溫水放在玻璃桌上，蹲在秦蘊跟前。
秦蘊微搖頭。
“喝杯水休息吧，明天我去你那兒。”許冉冉說著，落了個輕吻在秦蘊額頭上。
撐著沙發的手卻被秦蘊抓住，猝不及防就趴在秦蘊身上。
沒有以前那種旖旎的心情，許冉冉甚至感覺到了一點悲傷。
為什么會有悲傷？
手掌被一點點打開，然后覆蓋在秦蘊眼睛上。
“陪我待一會兒。”
秦蘊很少露出這副脆弱的樣子，許冉冉應聲，也沒再出聲。
剛洗完澡，身上帶著獨有的幽香，秦蘊聞著這味道，忍不住將人摟緊在懷里。
是不是有一天，許冉冉也會以這種不可控的因素，離開了他。
這一趴就趴到了早上，兩個人竟然就這么將就著在沙發上待到天明。
許冉冉醒過來的時候，正全身趴在秦蘊身上，身上蓋著一層不知從何而來的薄被。
“醒了？”
剛睡醒，嗓音有些沙啞低沉，秦蘊將亂七八糟的頭發用手梳在許冉冉后頭，將人往上抱了一下。
“昨天你怎么回事？”
秦蘊沒回答，抱著人半起身：“去吧，洗漱一下，你得走了。”
說到這里似乎怕許冉冉多想，多加了一句：“洗漱完告訴你。”
許冉冉在這被誘哄著進了廁所，在廁所里刷了一半的牙才反應過來，這是又被忽悠了？
洗漱完出來，秦蘊已經整理好自己，過來抱了一下她。
“今天你有事嗎？沒事的話陪我去看一下程大哥那里。”
聽到這話，許冉冉有事也會推掉。
和程浩有關？
“沒有，等會兒我換身衣服陪你去。”許冉冉說著就去換衣服。
路上許冉冉才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
“真的沒救了嗎？”
秦蘊搖頭：“我不清楚，但他不是能輕易放棄的人。”
“想帶你見見他。”秦蘊說，“以弟妹的身份去見一面。”
許冉冉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秦蘊，然后點頭：“好。”江文申蕭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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