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的迎戰姿態很是奇怪，不僅脫歡和張輔把注意力放在了新軍這邊，就連朱瞻基也感到奇怪。
“王安，你說他們這是在搞什么名堂？韃靼人的騎兵一個沖鋒，就把他們的隊伍給沖散了吧？”
當朱瞻基看到新軍甚至有上千人從馬匹上下來，直接站在最前面的時候，徹底的暈了。
還有這樣子作戰的？
好好的馬匹放棄了,要以步兵來對抗韃靼人的騎兵？
這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完全看不懂啊。
“太孫殿下，越王殿下的這個作戰方法，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我覺得他這是大意了。自古以來，要對付草原上的騎兵，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更加精銳的騎兵去對付他們。”
“現在放棄自己的優點，要用自己的弱點去對付人家,完全是理解不了。”
王安雖然只是一個太監，但是作為朱棣親自挑選之后放在朱瞻基身邊的太監，他可不是一個什么的都不懂的人物。
事實上，大明有不少的太監都是人才。
大家耳熟能詳的鄭和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了，其他還有不少太監也是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很顯然，王安也是這樣子的人物。
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是朱棣安排過去輔助朱瞻基處理各方面事務的全才型人物。
不管是軍事還是內政，都是有一定見識的。
“按理說不應該啊，瞻墉不是那種驕傲自大的人，難道真的有什么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還是說新軍創造出來了什么新的戰法？”
朱瞻基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自己弟弟這一次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過，他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想了。
因為遠方已經可以看到韃靼人的騎兵影子了。
搖了搖頭，朱瞻基把注意力放在了韃靼人那邊。
只見朱瞻基親自跟著騎兵,朝著韃靼人迎了過去。
騎兵只有在跑動之中,把速度提起來，戰斗力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
所以很快的，草原上就傳來一陣陣的快馬奔騰聲音。
這么一來，朱瞻墉那些新軍的反應就更加讓人覺得奇怪了。
甚至這一幕被人緊急的匯報給了朱棣。
“皇上,越王殿下這個舉動實在是有點異常，屬下覺得是不是皇上您下旨讓新軍改變作戰方案？”
亦失哈倒不是要在那里告狀。
他算是越王黨的人物,自然不會做這樣子的事情。
相反的，他會那么積極的請朱棣介入，是因為擔心朱瞻墉會失敗。
到時候他就被動了。
“你確定沒有看錯，瞻墉真的這么在安排新軍？”
朱棣皺著眉頭，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亦失哈。
很顯然，他也是一樣理解不了朱瞻墉的戰法。
要說火器，神機營又不是沒有，但是也沒有聽說神機營干出這樣子的事情啊。
難不成他真的是驕傲自大了嗎？
朱棣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
“皇上，千真萬確，越王殿下就是這么安排新軍的。反倒是太孫殿下那邊，已經帶著騎兵朝著韃靼人殺過去了，眼下估計雙方很快就要接觸了。”
亦失哈有點焦急的說道。
戰場上，騎兵的行動是非常快的。
要是動作遲了一點，那就黃花菜都涼了。
“不對，這事有點不對勁。朕覺得瞻墉不至于做出這樣子的傻事出來，這里面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除了這種情況的舉動之外，瞻墉還安排了新軍做其他的事情沒有？比如那些炸藥包埋在前面，故意誘導韃靼人沖過來？”
朱棣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如果朱瞻墉真的是這樣子多的，那么他倒是能夠理解。
“聽說越王殿下安排人在前方緊急的安裝了一批鐵絲網，然后就在那里等著不動了。雖然隊伍之中還有一些炸藥包，但是應該沒有放在前面,反倒是熱氣球營那邊，應該是做了一些準備，預防萬一。”
亦失哈的話，再一次的讓朱棣陷入了迷糊之中。
這個事情是越來越難解釋了。
搞不懂啊。
但是又不能真的不理會。
“傳令下去，讓英國公全程戒備，一旦出現意外情況，立馬去救援。”
想來想去，朱棣沒有立馬干涉朱瞻墉的指揮。
不過，該有的準備肯定也是要做的。
要不然萬一朱瞻墉真的出了意外，那就搞笑了。
……
“轟隆隆！
“轟隆隆！”
大規模的騎兵沖鋒，給人的感覺就是在打雷。
哪怕是地上還有一些積雪，也掩蓋不住這樣子的聲響。
朱瞻基騎在馬匹上，意氣風發。
他覺得自己的榮光就要來臨。
到時候誰敢說這一場北伐，最大的功勞是朱瞻墉的？
自己親自帶著騎兵沖鋒陷陣，朱瞻墉有嗎？
到時候一邊是勝利，一邊失敗。
對比之下，比什么都有說服力。
不過，很快的，他就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了。
韃靼人怎么轉移方向了？
他們逃了？
不對，他們是沖著朱瞻墉去了。
很顯然，在他們看來朱瞻墉帶著的那幫人站在草原上，是在找死。
找軟柿子捏，這個道理顯然大家都懂。
特別是這一次韃靼人的隊伍是東拼西湊出來，想要借著草原上的權利真空，重新拉起隊伍出來。
他們肯定是會最大程度的避免硬碰硬。
如果不是不找大明干一架就很難把名聲打響，他們甚至都不愿意去攻擊大規模的明軍。
不過現在的情況就不同了。
“太孫殿下，我們要不要追擊？”
王安也發現了韃靼人的行軍方向在調整。
“追自然是要追的，但是不要那么著急，顯然韃靼人跟新軍碰一碰，我們再在后面攻擊。”
很快的，朱瞻基就有了決定。
既然韃靼人那么配合的要給自己送功勞，送功勞之前還要給先把自己弟弟打擊一下，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那……也行，不過我們不能做的那么明顯，要不然皇上那邊不好交代。”
……
“威茲曼，這大明的越王殿下，似乎并沒有那么聰明啊!”
在戰場的遠方，脫歡拿著望遠鏡，看著即將進入到接觸的新軍和韃靼人，臉上充滿了擔憂。
他現在跟越王府的利益已經算是綁定在一起了。
對于自己的女婿，他自然是非常關心的。
如果新軍這一次失敗了，那么對脫歡將來在大明的地位肯定是會有影響的。
更加不用說將來還要爭奪儲君的位置。
“可汗，越王殿下做事總是會超出常人的理解，但是最終往往能夠取得意想不到的結果。我覺得這個事情我們還要再等一等，到時候親自聽一聽越王殿下的解釋，才好做進一步的判斷。”
這個時候，威茲曼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釋下去了。
他也搞不懂啊。
所以只能是先拖著，不能讓自家可汗對越王殿下沒有信心啊。
“要是其他事情，你這么說我也理解了，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我理解不了啊。”
眼看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脫歡很是哀傷的放下了望遠鏡。
慘不忍睹的場面，他不想看。
而就在這個時候，韃靼人覺得自己即將迎來重大勝利的時候，新軍開始有動作了。
伴隨著各個連長、排長開始吹著哨子，一排排的火銃開始發出了子彈。
這種新式的火銃，不管是射擊速度和射擊的距離都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
韃靼人的弓箭還沒有開始射擊，就已經倒下去一批人了。
對于沖鋒中的騎兵來說，倒下去就意味著死亡。
因為哪怕是你自己沒有受到損傷，后面的馬匹也會讓你變成肉泥。
到時候沒有傷也變成有傷了。
只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沖在最前面的韃靼人就倒下去了一批。
不過，這些人倒是英勇的很，并沒有因為這些意外就停止了沖鋒的速度。
很快的，韃靼人距離新軍就更近了一步。
正當他們以為自己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即將開始射擊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馬屁撞上了鐵絲網。
那速度立馬一滯。
這么一來，火銃下的靶子又多了一批。
雖然只是簡單的拉了鐵絲網，看起來威力不大。
但是對于高速的騎兵來說，這些鐵絲網卻是非常的惡毒，一下就要了他們不少的性命。
哪怕是沒有被火銃射中，也會因為撞到了鐵絲網之后，倒下成為了馬蹄下的冤魂。
更加不用說因為他們的滯留，后面的騎兵直接撞了過來。
可以說，在鐵絲網附近的場面，很是血腥，超出大家的意料。
“可汗，你快看！”
遠處的威茲曼，很是激動的拿著望遠鏡。
原本心灰意冷的脫歡，立馬又來了興趣。
“嗯？怎么回事？為什么韃靼人的前鋒亂了起來？”
脫歡也立馬就看到了戰況。
這望遠鏡還真是一個好東西啊。
“可汗，您看，越王殿下總是可以給我們帶來驚喜，這一次也不例外啊。”
“雖然不知道新軍的這個戰法到底有什么含義，但是從結果上來說，效果是非常好的。”
威茲曼的心情一下就愉悅起來了。
雖然這些韃靼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跟他們也是一個民族。
但是這個時候，他哪里會關心這些呢？
韃靼人在朱瞻墉面前越是失敗，越王府就越有前途。
他們這些命運跟越王府息息相關的人，就越是開心。
“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婿，看來這一次北伐最大的功臣，是徹底的沒有任何人會有異議了。”
脫歡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今天的場景，實在是大開眼界啊。
……
“這……怎么回事？”
遠處，朱瞻基正在想著自己什么時候過去救援才是合適的。
沒想到居然看到這么一幕。
這跟自己想象的往前不同啊。
“太孫殿下，我們要不要趕緊追擊？再不出動，感覺韃靼人很快就要死在新軍手中了？”
王安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勁。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背后的原因了。
反正戰后肯定是可以搞清楚了。
現在是搶功勞的時候。
“追！為什么不追？”
朱瞻基咬著牙下達了命令。
他心里的憋屈就別提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他們追上去的時候，還能有多少的功勞留給他們，到時候最大的功勞肯定是朱瞻墉的。
這根剛剛的想法完全不同啊。
……
朱瞻基都知道去搶功勞，張輔自然也不例外。
發現戰局已經開始變化之后，他立馬就開始下令隊伍過去包圍韃靼人。
本來就處于被動局面之中的韃靼人，這個時候想要逃跑都沒有機會了。
放手一搏的機會，可不是那么容易獲得了。
很顯然，韃靼人這一次的冒險，徹底的失敗了。
接下來無非就是輸的多慘的問題了。
……
草原上的大戰，一旦雙方的騎兵沖殺在一起，持續的時間是不會特別長的。
半個時辰之后，脫歡等人就被邀請一起觀摩戰成果。
朱棣親自帶著隊，所有瓦剌人的部落首領都被邀請一起過去了。
這種全新的作戰方式，取得了令人想不到的好結果。
雖然還沒有搞清楚原因，但是用來殺雞儆猴的教育瓦剌人，顯然是效果很棒的。
可以說，韃靼人的這一次意外出動，給了大明一個很好的教材啊。
“瞻墉，新軍的這一套作戰方法，是不是可以實現步兵對騎兵的勝利？”
朱棣一下就問到了點子上。
自古以來，步兵在面對騎兵的時候，天然有著劣勢。
正常情況下，肯定是干不過人家的。
眼下新軍雖然也有馬匹可以騎，但是在對付韃靼人的時候，顯然是像步兵一樣在作戰。
這個意義就非同一般了。
“爺爺，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一定要跟鐵絲網配合，如果將來能夠跟連珠銃配合著使用，效果會更好。”
“當然了，在這種戰法之下，對將士們的勇氣是很大的考驗，并不是一定就能成功的。”
朱瞻墉對新軍的表現還是非常滿意的。
從今往后，新軍在大明的地位肯定要更上一層樓。
朱棣對于新式裝備的重視，也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是朱瞻墉希望看到的。
“皇上，我大明的騎兵本來就很厲害，現在又有了厲害的步兵，將來不管是在草原上作戰，還是在其他地方，都是如虎添翼啊。”
張輔雖然心情很是復雜，不過在朱棣面前還是要表現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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