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
“你們干的好事！”
朱允炆將血書摔到了齊黃方三人面前。
這一次，他當真是被氣到了。
不用多想，傻子都能知道，事實真相究竟如何。
瞿家乃是開國名將瞿通后人，而瞿能父子也一直以驍勇善戰而聞名，在川蜀之地多次剿滅造反作亂的蠻夷亂匪，是不折不扣的將門世家！
換而言之，人家對大明王朝忠心耿耿！
可他朱允炆卻聽信了齊黃方三人之言，將這么一個將門世家下獄論罪！
這讓一向自詡為圣君明主的朱允炆，出奇地勃然大怒。
“啊？誰給你們的膽子？”
“蠱惑圣聽，欺君罔上你們還真是好得很啊！”
暴怒之下，朱允炆抓起桌上的奏章就向著三人砸了過去。
這駭人的一幕，嚇得齊黃方三人根本就不敢動彈，更不敢閃躲，只能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被砸得個灰頭土臉。
至少只是些奏章罷了，不是鎮紙之類的，可以要人命的東西。
“陛下息怒，息怒啊！”
黃子澄急忙開口解釋道:“臣等也并不知情，被那李景隆給蒙蔽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把責任全都推到李景隆身上。
畢竟這都是李景隆那個廢物草包惹出來的禍事！
都要大難臨頭了，自然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他不開口還好，他這一開口，朱允炆更怒了。
“那你們兩個呢？”
“一個在前線督戰，一個是兵部尚書！”
“黃子澄不知道實情，難道你們二人也不知道嗎？”
齊泰和方孝孺對視了一眼，盡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機異口同聲地請罪道:“陛下恕罪，臣知錯！”
“你們……”朱允炆滿臉陰沉地看著二人。
他確實很想將這兩個狗東西打入天牢治罪，但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卻不能這么做！
但是眼下關鍵問題在于，王鈍在朝會上面當眾揭穿了此事，那定然不會罷休！
“方才的情形，爾等也已經看見了。”
“朕可以拖延一時，卻不可以拖延一世！”
朱允炆冷聲道:“禍事是你們惹出來的，連帶著朕也跟著蒙羞！”
“現在該怎么辦？要是不拿出個章程來，朕不介意將你三人全部下獄治罪！”
此話一出，齊黃方三人頓時就慌了。
自從皇帝陛下即位稱帝后，他們三人憑借著皇帝陛下的寵信，那可真是炙手可熱，權勢滔天，也因此遭到王鈍、張紞等輔政老臣的針對與打壓。
要是他們失去了皇帝陛下的寵信，當真被下獄論罪，那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至少仕途之路絕對會就此斷絕！
那簡直比殺了他們三人還要難受！
但眼下這事兒吧，還真不好解決。
王鈍今日之所以在朝會上面，突然當眾戳穿此事，目的無非有三。
其一是為瞿家翻案，不讓三軍將士寒心。
其二是問罪主帥李景隆，對其嚴加治罪！
其三嘛，則是問罪他們三人了，蠱惑圣聽，曲意媚上。
第一個還好說，安撫三軍將士，有的是辦法，賜下一些金銀珠寶賞賜就行了。
但是第二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李景隆正在前線統帥大軍，朝廷已經進行了一次換帥，絕不可以又再次換帥。
臨陣換帥，這本就是兵家大忌，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換帥，那這仗還打不打了？
最多不過下旨申飭一番，給李景隆一些壓力罷了。
至于第三個，齊黃方三人就有些不安了。
他們三人這回，鐵定會被滿朝文武打上佞臣的標簽，而且還必須要想辦法平息眾怒，否則別說滿朝文武饒不了他們，就連皇帝陛下也會對他們不滿。
畢竟方才皇帝陛下的話已經說得很是明白了，禍事是他們三人惹出來的，那他們三人就要想辦法解決！
總而言之，不能因為此事，有損皇帝陛下的帝王威望！
一想到這兒，三人就不斷交換眼神，可到底還是想不出什么辦法來。
最好的辦法，那就是舍棄一人，讓他扛下此事。
但齊黃方三人又不是什么結義兄弟，不過是政治盟友罷了，誰又不是什么圣人，豈會心甘情愿地為了其他人而犧牲掉自己？
要知道他們作為御前紅人，靠的就是皇帝陛下的寵信，靠的就是圣眷濃郁，這要是被貶斥罷黜了，還有什么圣眷可言？
這輩子能不能復起，那都是一個大問題！
但，黃子澄腦海中卻閃過了一道亮光。
或許，眼下正是一個大好機會！
他本就屬意那平燕布政使的位置！
現在趁勢提出此事，皇帝陛下應該會欣然應允，而且還會因此對他黃子澄心生愧疚，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黃子澄可是扛下了此事啊！
此外齊泰和方孝孺也會承他一份恩情，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一念至此，黃子澄當即大義凜然地開了口。
“陛下，臣請陛下降罪！”
“太常寺本就是閑散之地，素無太大實權，即便臣失去了這太常寺卿一職，對陛下而言也無傷大雅！”
此話一出，齊泰和方孝孺豁然動容，滿是感激地看向黃子澄。
他們沒有想到，素來圓滑的黃子澄，竟然在此刻選擇挺身而出，犧牲掉了自己。
這可真是大義啊！
朱允炆也有些動容，溫聲開口道:“黃愛卿，你當真想好了？”
“陛下，臣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絕不能讓此事損失陛下威望！”
黃子澄說得大義凜然，三人聽得心神動蕩。
這黃子澄，真義士也！
“愛卿真是公忠體國啊！”
朱允炆夸贊道:“有愛卿此言，朕心甚慰！”
“不過朕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此事與愛卿本就無甚關系，豈能讓愛卿因此而受苦受累？”
“陛下！”黃子澄一臉正色地開口道，“此事究其原因，還是因前線戰事而起！”
“臣請出任平燕布政使一職，為陛下坐鎮真定，督促李景隆北伐討燕！”
朱允炆本就對他識趣而感到滿意，一聽到這話那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畢竟黃子澄這話確實沒錯，此事說到底還是李景隆討逆不力，以致于落人口實。
現在黃子澄親自前去真定坐鎮，看似高升實則是明升暗降，也可以平息滿朝文武的悠悠眾口，更可以督促那李景隆北伐討逆，堪稱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愛卿大才！”
“既然如此，那朕這就下旨！”
“愛卿放心前去，待王師大捷歸來之日，便是愛卿重返朝堂之時！”
朱允炆也沒有吝嗇，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只要黃子澄和李景隆能夠掃平燕逆，他定讓黃子澄重返朝堂，入主中樞！
黃子澄大喜過望，表面上卻要裝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這真是自己的運道啊！
沒想到事情就這么輕松的成了！
平燕布政使，舍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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