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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痛哭的朱標

  朱元璋是不太喜歡所謂的‘民為重、君為輕’的,他覺得那太虛了。

  要是連皇帝說話都不管用了,那還要咱這個皇帝做什么?

  百姓重要,皇帝更重要!

  皇帝不重要,那誰給百姓聲張正義?

  他看不得百姓受苦,更見不得自己手里的這些人打著朱家的旗幟禍害百姓。

  朝臣們一個個擔驚受怕的進殿,朱青亦跟在人堆最后面。

  行禮之后,眾人便看到了皇帝一臉不善,太子一臉冰冷的在那盯著他們。

  “胡惟庸!”

  朱元璋第一個點的就是胡惟庸的大名。

  胡惟庸渾身一顫,出班道:“臣在。”

  “兵部的事,按理說不該追你一個吏部的責,可此事涉及到江寧府上下官員,咱要聽你如何給咱解釋!”

  胡惟庸冷汗淋漓,深吸一口氣道:“陛下,臣自擔任吏部尚書以來,一直在忙著料理各地要官的奏本,自去年災情開始,各地官員空缺數目巨大……”

  這話也是沒辦法,胡惟庸也是真的委屈。

  各地要官的人都快指著他鼻子罵了。

  有的地方一個縣,就倆正兒八經的官,其他全是吏員,官幾百上千人,還要施加那么多政策,這不是鬧著玩嗎?

  官試雖然大大減輕了選官的難度,可那也是要時間的。

  這江寧府天子腳下,他胡惟庸哪有心情顧忌到那去?

  他現在都有感覺,當初自己被提拔不是啥好事,這明顯是朝廷缺個能力強的打工人啊。這吏部的事換一個稍微平庸一點的官員來,根本不可能運行起來。

  朱標也站出來到:“父皇,胡尚書比起上半年又憔悴了不少……或許,此事當真與其無關。”

  老朱也盯著胡惟庸看了看,見他確實精氣神虛弱了不少,也懶得再提。

  “將人帶上來!”

  毛驤領命之后,在官員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的時候,命人將余文海和其兒子余濤帶了上來。

  兩個近乎是血人的家伙被丟在地上,身上的囚衣已經碎成了布條,鮮紅的傷口翻開著黑紅色的皮肉綻開,粘稠的血順著傷口往下滴落。

  朱元璋看著這呆滯宛如沒有人形的兩個家伙,開口問道:“誰允許你們在咱的大明為非作歹的?”

  余家父子被嚇得渾身戰栗,眼神驚恐如見了鬼一般開始顫抖起來。

  “咱打下來的天下,怎么就成了你們禍害百姓的搖籃了?”

  “是誰,給你們的特權,讓你們欺辱咱的臣民,欺辱我大明的百姓?”

  咚咚咚的磕頭聲在殿內響起,如同破了口的西瓜在地上撞,額頭的鮮血從余文海父子的頭上濺開,順著額頭流到臉上,整個人宛如一個血人般。

  朝臣們各個看的渾身冰冷,心懷恐懼。

  朱元璋雙目虎目如炬,盯著兩人如同看著兩攤垃圾般輕蔑的笑了起來,胡須抖動之下,冰冷的聲音回響在大殿內。

  “咱當了皇帝,你們曾經不少人是跟著咱打天下的人。咱富貴了,可咱也不能忘了你們,所以,咱給了你們權利!每年的俸祿,斬敵的繳獲咱都沒虧待你們,你們這些小將領,哪個家里不是小妾成群?不是頓頓酒肉?”

  “可你們呢?不記著咱對你們的好,不記著是百姓家里的子弟兵們讓你們出人頭地,當了特娘的官,就開始禍禍起對你們掏心掏肺的百姓!!你們,該死!”

  “何家三郎被你父子害的家破人亡,你們還要勾結官吏讓他們無處升冤。就是吃人的惡鬼,也會給人留一條路,可你們呢?啊?你們是要……要讓我大明的百姓,背地里咒死我朱重八,咒我死,咒我全家你們才甘心是嗎?”

  …

  “錯了……錯了……”

  余文海一邊吐血,一邊渾身顫抖如篩子一般的悔恨起來。

  整個人宛如血人在地上爬,傷口在地板上擦過,留下一條血痕。

  毛驤上前粗暴的一刀落下!

  瞬間!嗤的一聲,刀尖刺穿余文海的手掌,將他的手掌給釘在原地,讓其難以往前寸步!

  血腥味在殿內彌漫開來,無數朝臣心神皆顫。

  麻不不仁的毛驤更是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心里恐懼。

  “晚了……晚了!!”

  朱元璋獰笑起來:“咱要查,查到底!咱要看看有多少牛鬼蛇神會被露出來,咱更要看看,到頭來,到底是誰在欺咱朱重八的百姓!”

  渾身戾氣的皇帝就這么站在大殿內,那狂厲的笑容讓朝臣們各個留下了心理陰影。

  余文海父子被朱元璋下令吊在午市口凌遲,在明初,這種沒有半點人倫的刑罰出現過幾次。

  凌遲,就是一刀刀將犯人的血肉從身上剔下來。

  事先,還要給犯人喝麻沸散,讓其神識處于清醒,半夢半醒之間看著自己的血肉活生生被剔下來。

  …

  此案完全是皇帝一手抓,朱青本來還以為朱元璋要放權一二,結果老朱的果斷和狠辣遠超他的想象。

  不到三天,就下令凌遲了十幾個人。

  而案子,遠遠沒有結束。

  十月初,朱標有些渾渾噩噩的到了朱青的府上。

  一進朱青的府邸,他便有些崩潰的撲進了朱青懷中痛哭起來。

  朱青一時間也有些愣住了。

  “老師……為何……為何他們明知是……是死,也要做那么喪盡天良的事情?為何……為何就不能好好的做官?為何就不能替百姓做點好事……”

  朱標一邊哭,一邊有些撕心肺裂的說著,一連串的問句表明了他內心的彷徨。

  跟在朱標身后的,是宋濂。

  朱青苦笑道:“殿下……臣其實……有時候也挺壞的……”

  朱標權當沒聽見,只是哭了一會便擦干了眼里的淚,幾日來累計的恐懼和不解,被這一場痛哭給釋放了出來。

  “太子壓抑許久。”

  宋濂撫須嘆道。

  朱青這才對著宋濂行禮。

  “宋老。”

  宋濂笑了笑,也微微回禮笑道:“客氣了。”

  朱標要去洗把臉,宋濂一邊坐下一邊道:“太子連日來輔佐陛下審案,目睹了不少官員被凌遲,這兩日課中總是走神,精神不佳,所以老朽今日來太子出來走走,看看民間,正好走到了你的府上。”

  朱青笑了笑:“宋老果然是名師。”

  宋濂搖頭:“老朽是跟你學的,是你提出百姓才是最好的老師,此話雖偏頗了一些,可大致上還是如此的。百姓是向朝廷提出需求的人,只有當提出需求的人說話有分量……那,才是真正的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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