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害農還差不多
在群臣眼里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相信有東西能畝產三十石的。
更不可能說這個東西還能吃。
那是什么概念？
三十石，也就是一畝地就能滿足一家七八口人好幾個月的糧食，那可是足足三千多斤！
看著朱樉拉著朱青朝著地里走去的背影，老三老四絲毫沒有遲疑的便挽起褲腿，脫掉鞋襪打著赤腳踩進了地里。
“先生，二哥三哥四哥，等等我…”
朱橚急得不行，一邊跳著腳一邊脫掉鞋襪跟了上去，喊著叫著踩進了泥土里。
幾人的背影很顯眼，在近百人的朝臣注視下，幾人朝著土地走去。
走在最前的朱樉帶著爽朗的笑容，或許他此時的姿態很狼狽，可現在的他，靈魂無疑是飽滿的。
…
朱標遲疑了僅僅一霎那，亦緊隨其后脫掉鞋襪。
其余文官頓時大驚失色，喊道：“殿下，不可啊！”
數只手拉住了朱標的肩膀，但朱標的身形僅僅頓住短短一剎那。
他掙開那些手！
他看到了老師跟老二他們朝著百姓走去。
他臉色無比的嚴肅，無比的剛毅！這一刻，他展現出了儲君的風范，展現出了那象征著天下主宰者的王者風范。
聲音無比清越的道：“那是大明百姓，他們不向孤走來，孤便向他們走去！”
說完，朱標挽起褲腿，一腳踩進了泥地之中。
這句話讓在場之人全部震懾在原地。
他們的臉上仿佛有光芒在照耀。
那是屬于儲君的風采。
朱元璋神色一震，心頭猛然生起一股悠然而發的豪情，百姓不向咱走來，咱便走近百姓！
這才是特娘是當皇帝！
咱不愿意坐在那高高的皇位上面，咱還是愿意當一個踏踏實實做事的朱重八，那才是咱該干的事。
高懸廟堂，以皇帝之威震懾百姓，那是民賊，是受人唾罵的人。
“給咱脫靴！”
朱元璋一手扶著樸無用的肩膀，沉聲說道。
這個聲音徹底打斷了其他大臣們內心的不快，剛剛準備說出口的話也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
朱元璋赤腳踩進了泥土之中，身后，李文忠也飛快脫掉鞋子，但也不敢比皇帝快，等到皇帝一腳踩了下去，李文忠才十分緩慢的將腳給放下去。
“咱……以前也是個農民。”
老朱聲音沉重，赤腳踩進泥土之中，只覺得渾身涌起了一種無比舒適的滋味，仿佛是離家多年的浪子回到了家鄉。
李文忠上前扶著朱元璋，聲音哽咽道：“皇爺，咱們都沒忘！”
朱元璋點頭：“是啊，忘不了啊……忘了，就是忘本啊！”
君臣之間聲音沉重，彼此之間紛紛涌出一種默契感。
“保兒，鳳陽老家的土地……”
李文忠點頭道：“都在呢，去年侄兒回去了一趟，家里的土地都有人種著，年年施肥，莊稼長得可好了！尤其是皇爺老宅前院的那片地，真是沾了幾分貴氣兒，種出來的瓜果都格外的甜。”
老朱挑眉，笑道：“你個小崽子就會誆咱，年年施肥那不得漚死莊稼？你當咱不會種地，啥時候施肥啥時候除草咱都門兒清！”
說完，老朱在田埂邊發現了一些螺螄。
頓時樂道：“哈哈，好家伙，這螺螄可特娘的真肥啊！快，保兒啊，下去給咱摸上幾筐，今兒個晚上就吃這玩意了！”
李文忠眼眶燙紅的使勁點頭：“誒，這就去！”
朱元璋一邊走，一邊道：“咱記得以前旱災沒吃的，就剩著河溝里還有點水，咱就帶著徐達湯和他們幾個下河摸螺螄，摳泥鰍。”
老朱說的興起，也不管后面還在脫鞋的群臣，一邊走一邊說。
李文忠笑道：“皇爺，您定然是嘴饞這美味了！”
朱元璋也樂道：“你特娘說的不是屁話，當年餓極了，用竹筒打個洞把螺螄裝進去，里面塞點紫蘇和鹽就能煮熟了吃，那時候吃的，別提多美了！”
“咱現在頓頓有肉，頓頓有飯，吃的可比當初好上千百倍。可當初的那個味道，是一輩子也找不回來了……”
老朱在緬懷未來，說著說著就走到了田埂的盡頭，到了旱地上。
上了旱地，就看到一大片郁郁蔥蔥的紅薯葉密布在地表上，覆蓋了好幾畝土地。
朱元璋走上來，看著朱樉和朱青正簇擁著朱標站在一旁，朱樉則是不停的指揮著百姓們割紅薯葉。
紅薯葉一捆一捆的被割下來，堆在旁邊，朱樉則是給朱標介紹道：“大哥，這就是紅薯葉子，你看，這葉子汁水足還甘甜，牲口都能吃，尤其是煮熟了之后摻上一些糙米殼子，牲口也好下咽。”
朱元璋看著老二，只覺得現在的老二無比的親切。
這……是咱的老二嗎？
朱青站在一旁，看著朱樉一個歷史上的紈绔皇子被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后脖頸黑的跟煤炭一樣，皮膚也曬脫了幾層皮，一雙手更是上傷痕累累，這家伙……怎么有幾分可憐呢？
朱青趕緊低下頭。
不行，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愧疚。
百官這時候也到了，開始對著紅薯葉指指點點。
一些司農寺的官員聽到朱樉的話，有些不樂意的道：“這葉子也算是糧食？頂多不過是喂牲口的東西，這給人誰吃？”
這句話雖然難聽，但道理還是有幾分的。
一旁的楊思億臉色也有些僵硬的道：“若是災害真的到來，人連樹皮都能吃完！吃點無毒無害的葉子有何不妥？”
楊思億哼了一聲：“你們只覺得二皇子是胡鬧，本官卻覺得，二皇子憂心為民解憂，替朝廷分憂，乃是真正的仁善！這可比在朝堂上假仁假義的寫文章來勸人種地來的實在些。”
這句話無形之中刺痛了陶凱。
以及……陶凱的學生，王祎。
不過王祎肯定是聽不到這話的。
這家伙估計剛到云南呢。
陶凱面色不改，沒有因為楊思義的話而產生的波動，淡淡開口近乎無視的道：“為民著作乃是功德，天下農桑之事本就需人勸導，若百姓不耕種，天下何來的糧食？”
這話也算是不要臉至極。
將天下百姓種地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朱青翻了個白眼，正準備開口，卻見朱樉有些不爽的開口道：“你好歹是一個大儒，那狗屁不通的文章也算是勸農？我看是害農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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