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昌府,軍營。
大軍已經鞏昌府周邊駐扎了快三個月了,這三個月,整個陜西境內的殘余敵軍全被剿滅。
軍功當前的,首以湯和為最。
湯和一路帶兵打到慶陽,先鋒大將朱亮祖斬敵三萬余人,繳獲牛羊十七萬頭,馬匹四千,還有數不清的糧食跟奴隸。
廖永忠隨行朱亮祖,兩人兩支兵馬可謂是勢如破竹。
到底是悍將,打仗不要命,手底下的人更不要命。
馮勝連發三道帥令讓湯和部停止進攻,但湯和也當做沒看到,讓朱亮祖和廖永忠,華高等人大發戰爭財。
…
常遇春帥營。
“常帥,陛下如今還不下調令,是不是證明他老人家……”
耿炳文有些疑惑的坐在側邊,斟酌道。
常遇春臉色煞白的半躺在榻上,此時正裹著被子在看行軍地形圖。
更到耿炳文的話,常遇春完全沒當回事,此時的常遇春沒有了當初見朱青時的意氣風發,更沒有了他常帥該有的威勢。
“湯和帶著人在鞏昌快三個月了,必須盡快拔營南下。”
常遇春喃喃道。
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用手指著地形圖,道:“天德此時怕是已經開始跟明夏對上了,好在明夏現如今就是一只沒了氣數的老鼠,打敗他們,并不難……難就難在,如何壓制蜀中。”
耿炳文嘆了口氣。
而后打起精神道:“以卑下看,不如和彝人土司聯系,朝廷許給他們好處,讓他們替朝廷治理手下的彝人,防止彝人生亂!”
彝人戰力高,大家不怕死,更團結一致。
當年明玉珍想要入駐蜀中的時候,就吃過彝人的大虧,那些家伙說著聽不懂的話,往往振臂一呼就是一個寨子的人,沖上去打架不要命,并且還有擅長用毒的高手。
最讓人覺得頭疼的,是彝人記仇。
上輩人的仇怨,往往會完全繼承到下一輩人身上。
往往兩個寨子之間的仇怨,會累積很多年。
常遇春咳嗽了兩聲,而后虛弱的道:“只好如此了,炳文,這一仗陛下不一定會要我打完,陛下的詔書一到,就是我的死期……”
“!”
耿炳文豁然起身,毛孔瞬間洞開的道:“你說什么胡話!”
說罷,耿炳文快速去將軍帳的簾子給關上。
而后撲到常遇春的面前,心急火燎的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
沉默了一會,常遇春道:“我早該死的。”
“我死在這戰場上,無論是對于朝廷,還是對于常家來說,都是最好的消息!”
常遇春的聲音虛弱帶著一些輕笑的意味在里面。
耿炳文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
常遇春笑道:“怎么哭了?”
“常帥……”耿炳文有些泣不成聲,他跟著常遇春打了很多場仗,對于常遇春的智慧以及膽魄可以說是五體投地。
此時常遇春說出如此喪氣的話,讓耿炳文有些無法接受,他可是自己心里最強的大明軍神!
“哭個屁!”
常遇春瞪了他一眼,而后道:“老子現在是太子的岳丈,是將來的國丈,這回老子要是死了,怎么滴不得給個王當當?”
“你還哭?你個沒心眼的,老子都是王了,你是個啥?最多給你個侯爵,還差老子一大截呢!王爵,異性王爵……古往今來,多少人能有個異姓王啊?”
常遇春笑了起來。
似乎他真的被封王一樣。
“炳文……你的兵法老成持重,跟徐達比,你欠缺了三分狼性,但江山永固,缺的就是你這樣穩重的將領。”
“我希望你堅持自己的兵法,替我……替那些戰死的老兄弟們,守好這座江山,守好……兄弟們用自己無數的血肉堆起來的江山。”
“別怪上位,他就是不說,我也要死在北邊,我不死……就是我的兒子的死!”
“朱青……那小子擺了我一道,又救了我一命,我真不知道如何對待這混賬……”
耿炳文聽迷糊了。
朱青不是救了你嗎?
看出了耿炳文的疑惑,常遇春面色嚴肅的道:“其他事我都放心,但唯獨朱青這個人,我看不透,當初在沛縣的時候……算是我的大意,當時只想著讓女兒當上太子妃,卻沒想到自己白撿了一個天大的功勞。”
“現如今,我是騎虎難下!我身負軍功無數,女兒是太子妃,太子殿下登基,我便是國丈!屆時,我一介國公,如何受賞?是加官進爵?還是什么?”
“唯一的辦法,就是自毀!”
“可我現在這個身子,有什么自毀的能力?除了死,還能犯什么錯?”
常遇春苦笑道:“老子現在就說是自己強了北元皇帝的妃子也沒人相信。”
耿炳文有些無奈道:“上位……或許并無此意。”
常遇春開始皺起了眉頭。
“我也覺得奇怪,時間過去這么久了,按理來說……我的調離詔書應該早就下來了,為何到現在還沒半點動靜?”
這件事讓常遇春百思不得其解。
他隱隱覺得,京師那邊似乎有點……過于安靜了!?
…
洪武二年十一月十七。
常茂召集所有的京師之中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勛貴后代聯合上奏,走的是大都督府的路子。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大都督府呈交折子的過程極為順利。
常茂點名夸獎李九江此事辦的不錯。
李九江只是冷汗淋漓的坐在椅子上,一邊笑著一邊點頭。
一旁的朱暹詫異道:“李九江,怎么坐個凳子只坐一半?”
李九江訕笑著應付過去,而后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李九江腳步如飛,身后的仆人丫鬟一個個追的滿頭大汗。
回到家里,便看到親爹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中。
“事情辦妥了?”
李文忠問道。
李景隆打了個激靈,忙不迭的點頭道:“都好了!”
李文忠點了點頭:“他們的折子現在應該就在皇爺的案臺上,至于看皇爺如何處置,那就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了。”
李景隆縮了縮脖子到李文忠身邊,道:“爹,咱們真不打算幫一幫?”
李文忠一臉白癡的反問道:“幫誰?”
李景隆愕然。
而后,李文忠臉色逐漸嚴肅,道:“這個天下,只有咱們家的親人,還有皇爺那邊的親人值得你我父子幫,其他人,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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