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明喪制:一視同仁
  靈堂之下,黃亮、黃祥、黃矩等人,皆是白色孝冠、孝衣,黃家上下披麻戴孝,哭泣之聲,不絕于耳。

  黃甸老爺子走了,雖享年七十八,堪稱長壽,然其死因卻非是天命,而是人禍。

  悲情之中,彌漫著一種冤屈的氣息。

  而前來吊唁的親朋,在哭過之后也不由地同情起這家人。

  不久之前,黃家還因偶得煤礦山,眼看著便要躋身富商之列,忻州人無不羨慕。

  可好景不長,忻州府衙派人索要煤礦山的地契,過程到底如何,沒有人說得清楚,但結果很明顯,在黃家與府衙對峙了半個月之后,黃家“賣掉”了煤礦山,作價一千八百兩。

  而在這之后,黃家老爺子更是郁結于心,在一次府衙衙役上門之后,終于一病不起,不兩日便歸西而去。

  素日里精神還不錯的老頭,說沒有就沒有了,這任誰都看得清楚,是忻州府衙欺負人。

  可那又如何?

  百姓斗不過官府!

  黃家門外,一些百姓議論紛紛。

  “你聽聞沒有,衙役又從黃家要回了一千八百兩銀子,感情一文錢都沒花,就拿回了煤礦山。”

  絡腮胡須的中年人感嘆道。

  “為何會如此?”

  一旁人追問。

  中年人嘆息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忻州知府的姓名?”

  “知曉啊,李存進嘛。”

  聲音很低。

  中年人冷笑道:“是啊,李存進,存進存進,怎么可能會有外流的機會。他之貪婪,堪比猛虎。只不過可憐的黃家,不僅失去了煤礦山,一家幾十口還得被強制遷移到北直隸啊。”

  “這位兄長,你剛剛說什么,這一家幾十口要被強制遷移到北直隸?”

  茹瑺身著青衫,仿若文士,拱手問道。

  楊溥站在茹瑺一旁,聽著周圍百姓的議論,不由微皺眉頭。

  中年人聽茹瑺口音不似本地人,穿著雖是簡樸,卻頗有一股氣勢,便問道:“先生是外地來的吧?”

  茹瑺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們乃是行商之人,聽聞山西煤炭富產,打算向北地運點煤炭。沿途之中聽聞忻州黃家有一座煤礦山,這才匆匆趕來,不料……敢問兄長貴姓?”

  中年人面帶悲愁,道:“小姓楊,楊重九,黃家有煤礦山這是之前的事了,如今你要煤炭,只能找忻州知府合作了。”

  茹瑺不解地問道:“楊兄,可否詳說一二。”

  楊重九伸手請道:“那就至一旁說吧。”

  茹瑺和善地點了點頭,只帶了楊溥一人,到了一顆柳樹下談論起來。

  楊重九并非是尋常百姓,他曾考取過功名,不過學問有限,只得了“秀才”,還遠不是什么官,連做官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如此,在這忻州小地方,他也算是個“名人”。

  楊重九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后嘆息道:“哎,說到底,還是不能相信朝廷。發的文書倒是花哨,說什么不會強制百姓遷移,會給予科舉有待,依我看,南京和這忻州衙門沒什么區別,都是想拿就拿,想要就要,誰管過百姓死活。”

  楊溥聽著不對味,忻州府衙這么胡來,那朝廷移民之策就變味了,很可能還會引起民間抵制。

  百姓對官府的移民之策本就持懷疑態度,現在倒好,忻州直接撕破了朝廷的臉,公然叫囂強制移民,還拿黃家拿捏,其他百姓怎么想?

  要了人家的煤礦山,還要了人家的根基,這忻州知府可真是厲害,翻手之間,決人生死啊。

  茹瑺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胸口郁結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些官員,當真是無法無天!”

  楊重九擺了擺手,示意道:“你是商人,還不清楚官員的油滑?說到底,朝廷沒把我們當人看啊。這無論是誰的世道,總還是沒人在乎老百姓。”

  茹瑺臉色有些難看,只堅定地說道:“朝廷不會對此坐視不管的,這件事一定會有個結果。”

  “呵,信朝廷?還不如信彌勒佛。”

  “什么?”

  茹瑺眼神一寒。

  楊重九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無奈地說道:“這是百姓常說的一句話,至少彌勒佛是不會騙人的,可朝廷卻屢屢欺民騙民……”

  茹瑺心頭猛地一沉。

  白蓮教在這山西也有著根基!

  不過想想也是,在苦難與悲情中的百姓,自然會被白蓮教“結社”、“兄弟幫扶”所吸引。

  畢竟白蓮教不分貧富、姓別、年齡,男女老少只要愿意均可加入,乃至于“男女雜處”。

  他們生活在黑暗之中,自然追尋光明。

  想要瓦解白蓮教,就需要讓大明朝廷的光芒照射在百姓身上,否則,他們將永遠站在暗中,或順從于朝廷,或順從于白蓮,或順從于道、佛!

  茹瑺謝過楊重九,看了看黃家大門,對一旁的楊溥道:“既然我們來了,就憑吊下老人吧。”

  楊溥點了答應。

  茹瑺打算“撞門喪”,并不是出于禮貌問題,畢竟黃家死的人不是官員,還輪不到茹瑺這種高官來哭兩嗓子。

  在這背后,還隱藏著另外一層深意,那就是對民間喪俗的調查。

  茹瑺此番進入山西,絕不只是負有監察移民一項使命,還有訪查民間,了解民情的使命。

  在其他時代,喪俗的問題多不會引起朝廷高官的注意,畢竟底層有底層的搞法,一般也不會違禁。

  但明代初期是不一樣的,根子還是出在元朝身上。

  元朝嘛,蒙古族建立的朝代,作為一群游牧民族,“收繼婚”自然也帶到了中原,父親掛了,娶了母親(非生母),兄弟妻,那也不是不可以娶的……這種“亂-倫”,極度違背儒家傳統禮法的事,經常出現于元朝。

  高官貴族如此,上行下效,自然也就影響到了民間。

  即便是在洪武時期,這種“收繼婚”在漢族地區,也并非是完全杜絕的。

  朱元璋針對這些問題,設置了一系列的喪葬禮儀。

  縱觀整個古代,喪葬儀式卻并沒有本質性的變化,都分為喪、葬、祭這三個方面,包含初終、小檢、大檢、成服、葬、卒哭、小祥、大祥、禪這些基本步驟,改變的內容,往往只是細節。

  相對于其他朝代,讓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明代喪制最大的一個特征,竟然是“平等”。

  沒錯,在極度嚴苛、等級森嚴的封建時代,在死這件事上,明代卻有著“平等”的“閃光點”。

  朱元璋規定,父母一視同仁,諸子也一視同仁。

  即無論是死了父親還是死了母親,都需要一視同仁,親生兒子需要服喪三年,非親生兒子服喪一年。

  這種規定是有著積極性的,以孝立國,推崇孝道,這在古代是人性之本。

  畢竟“忠孝”是衡量一切的標準,所謂的“舉孝廉”,就把孝放在最前面,還有“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等。

  不過,這個規定也可能害死人。

  比如某舉人考了幾十年,終于中了進士,已經五十多歲了,好不容易當官坐堂,還沒喝幾口茶,母親去世了,傷心欲絕,給朝廷報告一聲,然后回家奔喪,守孝三年。

  三年過了,可以回來繼續當自己的官了,老熟人都已經升遷了,自己還是小小辦事員。那就接著熬資歷吧,這眼看著熬出頭,升官當了侍郎,突然之間,父親大人又走了。

  沒辦法,只好回家奔喪,再次守孝三年。

  等到三年之后,自己都已經六十好幾,身體大不如從前,老眼昏花,回到朝廷還沒幾天,就因為錯別字挨批,貶官而去……

  這在元代與之前的一些朝代中,父親去世了還是守孝三年的,但對于母親去世,很多時候只需要守孝一年。

  朱元璋的喪制革新,提升了“母親”的地位,相應的“庶子”地位也得到提升,從這個角度來看,朱元璋還是有著一定的平等思想,他選擇朱允炆作為接班人,而不是選擇朱允熥,或許也有著這種思維在其中。

  茹瑺、楊溥進入黃家,也免不了掩下雙眼,低聲哭上兩聲,喊兩句“黃老人家,你怎么就死了呢……”

  黃甸是百姓,只能用死。

  按照朝廷規定,“皇帝”死稱“崩”,“公侯、貴戚、世襲爵”死稱“薨”,“大臣”死稱“卒”,“士”死稱“不祿”,“庶人”死稱“死”。

  在明朝,配得上死的,也只有百姓了,什么官員都不配稱死。

  所以如果在明代有人罵某位官員“死老頭子”的時候,很可能不是打情罵俏,而是罵他不配當官,只配當個下等的百姓……

  待賓客散去時,茹瑺、楊溥卻留了下來。

  黃祥原本想要讓人打發幾人離開,不要打擾你自己守靈,可下人去了幾次都趕不走,黃祥只好安排安排黃亮守靈,帶著黃矩去見茹瑺。

  茹瑺也清楚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是不適合談論“公事”,但自己時間不多,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忻州,只好違背常情。

  “黃某謝過幾位,只不過老爺子離去不久,我等為人子孫,還需靈堂盡孝,無法招待,還請諒解……”

  黃祥言語冰冷,只差指著茹瑺的鼻子大罵,我們不招待,你咋還不走,要點臉不?

  茹瑺面對這點攻擊自是無所謂,朝廷里混久了,臉皮厚實多了,只平靜地問道:“我聽聞忻州衙門拿走了你們的煤礦山,還強制遷移你們至北直隸,這些事可都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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