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大明元輔 > 第111章 交接
  寧夏克復,此次西北之亂的內亂部分便告結束,某種程度上來說,高務實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不過這樣的完成顯然是不夠徹底的,即便他這個提督西北軍務只是暫代,可魏學曾一日不到,理論上他就一日不能卸任。

  陳矩轉達皇帝的意思,是用的錦衣衛的渠道,這渠道雖然也走驛路,但卻不和尋常軍務共用一條“線”,而是錦衣衛獨有的體系,快慢緩急要看上頭的意思。

  皇帝親自過問的事當然是最高等級,所以這消息只花了不到五天時間便傳到了高務實手中,估計其中應該有某段路采用了飛鴿傳書——這玩意是真實存在的,不過一般不會只發一封,以免出現意外。而且通常會使用特制的藥水來寫,需要特殊手段使其顯形才能閱讀。當然,等高務實得到的時候則已經完全變成了口信,這東西不會給外人看。

  皇帝這話并不是祈使句,算是征求高務實自己的意見,但他的態度還是很明顯的帶有催促的意思。

  現在高務實搞不清的是,皇帝想要他這么早回去做什么。雖然送信來的錦衣衛告訴過高務實關于遼東方面的情況,但他很懷疑這個情況與他回京有什么關系。

  高務實思忖:讓我再次出征遼東?這應該不太可能。朝廷用人也不能這么用,如果我是個武將,打完寧夏又打遼東那也沒什么,但我是個文臣啊,統兵的文臣如此頻繁的來回調動,那是視朝中袞袞諸公如無物——難道朝廷能統兵的文官就剩我一個了?

  即便真是,也不能這么做,這是“體統”問題,是面子問題。畢竟現在又不是大明朝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連面子都可以不顧了。

  既然不可能是讓我統兵去遼東,那皇帝讓我回去干嘛呢?

  高務實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種可能:節省軍餉,把本來打算給西北三邊的軍餉轉去遼東,讓遼東方面能夠動起來。

  想到這里,高務實又不禁在心里嘆息:大明朝這個財政體系真是太操蛋了,這么大一個國家,民間也足夠富裕,可特么連同時進行兩場局部戰爭都辦不到,真是浪費這所謂的百萬大軍。

  在高務實看來,霸主級別的國家,就應該擁有至少同時進行兩場局部戰爭的能力,并且確保戰勝,這才是個合格的霸主,否則都是虛胖。

  顯然,現在的大明就是虛胖。別看大明在周邊各國、各勢力眼里那是煌煌天朝,嚇唬別人的時候也是動不動自稱“天兵百萬”,可實際上呢?一次動用十萬人的兵力都需要“舉國之力”,否則連軍餉都湊不出,這算個什么事啊!

  更讓高務實不滿的,則是明明這場仗為了省錢,自己已經搜腸刮肚用上了自認為最合理、最省力的打法了,但朝廷仍然需要西北收兵之后才能有余力在遼東動手。這體制僵化的程度也太高了,比蘇聯式的計劃經濟還不如——最起碼人家打仗還是能打得了的。

  不過,既然朝廷確實沒那個本錢兩線開戰,那自己也只能回去了,只是火落赤那邊的戰事還是要和魏學曾交個底,不能我一套他一套,尤其是對于三支蒙古騎兵的使用。

  皇帝傳口信來的這五天里,魏學曾已經從潼關抵達了西安。這位新任三邊總督一到西安就自稱年紀大了,舟車勞頓,需要先休養一陣。

  這個說法顯然不是事實,他的本意是不和高務實搶功。一來高務實算是他的晚輩,他這么做拉不下臉,二來高務實和他在西北的分工不明確,到底誰聽誰的,朝廷此前沒有說明。

  這第二條特別麻煩,按理說西北的戰事當然歸他這個三邊總督管,但高務實這個援軍統帥又掛了提督西北軍務的差遣,同時他本人還是七鎮經略,兩個人的權力界限就很不明確了,根本說不好以誰為尊。

  正常來講,高務實的差遣更“高級”,然而魏學曾不僅資歷更老,級別也更高——他是掛兵部尚書銜的。

  讓魏學曾決定“休養”的最終原因,則是高務實已經平定了寧夏之變,魏學曾覺得自己如果在這種時候橫插一杠,搶功的意思就太明顯了,肯定會遭到非議,因此干脆宣布休養,雖然軍功拿不到,至少能得一個“高風亮節”的美名。

  不過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僅僅兩日過去,他就結束了休養,然后急匆匆地往固原趕去。

  固原是三邊總督的正式駐地,他到了固原就必須上任。陜西官員都在心里琢磨:難道高樞臺和魏制臺這么快就商量好了接下去該誰掌總?

  答案是肯定的,因為高務實也去了固原,而且是去交接兵權的。

  五月初八,協理京營戎政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都御史、經略薊遼四鎮及宣大三鎮等處邊務兼理糧餉、提督西北軍務高務實在固原宣布寧夏之役正式結束,交還兵權與陜西三邊總督魏學曾,并同時封存尚方劍——這個是要帶回去還給皇帝的,他當然無權轉交給魏學曾。

  按照高務實當天的公開說法,陜西三邊總督負責西北軍務是朝廷慣例,他本人之前提督西北軍務只是由于魏學曾尚未到任而寧夏事急,不能拖延之故。如今魏制臺既然到任,他當然也就功成身退了。

  這下倒好,魏學曾的高風亮節沒撈到,反而便宜了高務實——他是真正的功成身退,完全當得起高風亮節之稱呀。陜西、延綏、寧夏、甘肅的官員但凡人在固原的,都不得不佩服高務實,放著馬上就能克盡全功的榮耀,自卸兵權交給魏學曾。

  不過他們可能想漏了一件事:高務實把西北兵權一交,之前他逼迫各地提供的錢糧等物,也就不歸他負責了,誰要問都只能去找魏學曾……

  好一個高風亮節撂挑子。

  “好你個高求真,西北三邊窮得叮當響,居然被你刮出這么多錢糧來?”三邊總督府里,魏學曾望著高務實遞給他的“剩余錢糧清單”瞪大眼睛:“而且你還這么大大方方就承擔了蒙古人的開銷?你知不知道蒙古人雖然人吃得不多,可那幾萬匹馬吃得可太多了!”

  他指著清單道:“你瞅瞅這花銷,這些戰馬一路上吃了這么多的雞蛋,沿途的雞蛋漲價都漲瘋了!他們這些戰馬的花費,一匹馬能頂至少三個人的口糧了吧?”

  “確切的說,是四個多。”高務實一攤手:“可這是非花不可的錢,不能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吧?”

  “那是草嗎?那是雞蛋啊,全都是精糧!”魏學曾依舊瞪大眼睛:“這些蒙古人的戰馬從小到大有吃得這么好過嗎?”

  高務實輕咳一聲:“雞蛋的消耗雖然看似不小,但對于幾萬匹戰馬來說,其實分攤開來也不多,一匹戰馬在十日之內也就吃了不到三個雞蛋……好吧好吧,我知道蒙古人是故意給戰馬‘加餐’了,但我還是認為,這是值得的。”

  這里有個問題需要澄清一下,就是后世有一種很有市場的說法,即古代戰馬需要大量消耗精糧,否則戰馬就會累死,或者至少會出現掉膘、勞損過度等情況。其實不然——至少在中國(包括蒙古等周邊地區)不然。

  后世這個說法的起源,據說是來自于1914年日本陸軍1日馬糧標準。即大麥5升=公斤;干草1貫=公斤;藁草1貫=公斤;食鹽:40克。

  而輜重部隊挽馬1日馬糧標準為大麥4升=4.2公斤;干草1貫=公斤;藁草1貫=公斤;食鹽:40克。

  這個標準過了十六年之后,還繼續提高了一點。1931年日本陸軍1日馬糧標準為大麥公斤;干草4公斤;藁草3.5公斤;食鹽:40克。

  其中大麥可用替代品,包括燕麥、高梁或豆餅公斤;亦或者糙米、大豆4.2公斤;乃至于粟、玉米、裸麥、小麥公斤;甚至米糠公斤、干草15.8公斤。

  但是請注意,最后這個“干草”依然可以繼續使用替代品,包括牧草4公斤、青草16公斤、大豆稈10公斤。而之前那個藁草也可用替代品:秸稈5.3公斤。

  往前對比一下就知道,其實戰馬完全可以全部食用牧草(如苜蓿草等),如果沒有專用的牧草,隨便什么雜七雜八的青草也不是不能將就,只不過那需要吃很多,從“量”的方面來說非常大——這也就意味著戰馬會需要一天吃很多餐,以此來提供自身足夠多的能量。

  這里還有一點非常重要,一定要注意:日本陸軍使用的戰馬是引種了西方戰馬的,最后培育出來的戰馬也就是當時民間俗稱的“東洋馬”,這種馬因為繼承了西方高頭大馬的大部分體格特點,所以食量本身偏大,飲食和環境要求等方面也遠比蒙古馬嬌貴。

  實際上,蒙古馬根本沒那么多講究,它們是天下一等一好養活而且耐力極佳的馬種。

  這可能還是要舉個例子才有說服力,就就拿蒙古西征來說。

  1219年秋,蒙古軍經別失八里、不剌(后世新疆博羅市),通過鐵木兒懺察(亦稱松關,后世名果子溝)至阿力麻里,西行渡伊犁河,經海押立向花剌子模挺進。

  當時,鐵木兒懺察是非常難行的隘口。1222年丘處機去西域見成吉思汗時也曾通過該隘口,他的隨徒李志常在《長春真人西游記》里寫道:金山東畔陰山西,千巖萬壑橫深溪。溪邊亂石當道臥,古今不許通輪蹄。

  蒙古大軍通過時,成吉思汗次子察合臺理石開道,并且砍木修橋,共筑橋48座。橋的寬度可容兩輛車并行。

  蒙古遠征軍與花剌子模軍的激戰,大致是蒙古大軍到達花剌子模邊堡訛答剌城后,兵分四路:察合臺、窩闊臺率師圍攻訛答剌;術赤率師征氈的、養吉干諸城;塔孩率5000騎兵征戰忽氈(后世納巴德)等城;成吉思汗與拖雷取中路,渡錫爾河,向西南橫渡紅沙漠直逼布哈拉城。

  1220年三月,術赤等三路軍馬全部占領了錫爾河兩岸的城市,成吉思汗的中路軍也占領了YSL教的文化中心布哈拉城,完全切斷了花剌子模新都撒馬爾罕(后世烏茲別克斯坦主要城市)和舊都烏爾根奇(后世土庫曼尼亞城市,漢籍曾寫為兀龍格赤)之間的交通。

  1220年五月,蒙古四路大軍在撒馬爾罕城下會師,合圍撒馬爾罕。經過六天的苦戰,才得以攻克撒馬爾罕城。

  可以看出蒙古軍在這一路上,走的基本上的西征大宛的老路,大量的山路荒漠。

  那么,如果他們的戰馬真的只能**糧,那么光是吃糧食一個月,按日本人的標準這馬自己就要累死了啊:一天要吃五公斤糧食,他們走了那么久,沿途路上又沒有地方可以補充糧食,那這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嗎?至于說自行攜帶……這一匹戰馬怕不是需要有個東風卡車的載重能力才夠用?

  因此,蒙古軍的戰馬,哪怕是在遠征加作戰的過程中,也絕對不可能是“非**糧不可”,精糧論者可以休矣。

  不過,蒙古人顯然知道戰馬**糧的好處——好處就是可以吃得少很多,不必動不動就“補餐”。

  所以高務實答應提供糧草之后,蒙古人也不客氣,在去和火落赤兄弟交戰的途中放開肚皮大吃大喝,以至于搞得沿途雞蛋都漲價了。而雞蛋,那可是精糧中的頂級產品。

  魏學曾看著淡定的高務實,好半晌才嘆了口氣:“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們這沿途不過三百里,你看看吃了多少銀子?各項開銷加起來,差不多三萬兩!有這筆錢,我十萬大軍夠吃一個多月了!”

  高務實依舊微笑著,道:“不錯,但是確庵公,十萬大軍一個月未必能起到他們的作用呀。第一,咱們要調集十萬人,這個過程之中就要花不少銀子。第二,在面對火落赤、著力兔所部時,大明的步軍可沒法追著他們打,只有同為蒙古騎兵的脫脫、伊勒都齊所部才可以做到。第三,咱們打仗總得死人,死了人就要撫恤;打仗還一定有人立功,立了功還要看賞……”

  “可是你還答應給蒙古人看賞了。”魏學曾這一路上看來還是很關心西北軍務的,連這個都知道。

  高務實笑道:“按的是大同鎮兵的標準,確庵公,這個經制標準可不高,放在咱們大明來說,近乎于打發叫花子了,給蒙古人又如何?”

  魏學曾這才反應過來,高務實這里玩了文字游戲:他說給蒙古人大同鎮兵的賞賜標準,但是大明內部根本不是按這個“規定”來辦的,實際上由于土木之變以后的明軍越來越不能打,殺敵的賞格早就翻了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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