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訝然:“不用玉石溫養?”
云蝶撇撇嘴:“哪有那么多銀子買玉石。”
也是出了南疆她才發現,在南疆不可多得的玉石,在中原遍地都是,然而她囊中羞澀,即便看上了也買不起。
想著,她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顧寧:“你剛才說要給我的玉石……”
“都給你。”顧寧大手一揮,將錦盒遞給了她。
這錦盒極重,云蝶小小的人兒捧著這么大一個錦盒,看上去十分滑稽,然而她卻沒有絲毫不悅,一雙眼睛緊盯著這里面的玉石,激動之色溢于言表。
“你真好。”云蝶嘴里碎碎的念叨著,“不像是之前那個女人,她只是給我吃了幾頓飯,就想讓我替她賣命,還拿了我的紅顏蠱去。”
顧寧桃花眼微挑:“這么說來,紅顏蠱是你養出來的?”
“養了許多天呢。”云蝶長吁短嘆,活脫脫一個大人模樣,憂愁極了,“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紅顏蠱,還沒賣上個好價錢,就被我的小寶吃掉了。”
“小寶?”顧寧眼尾上挑,將剛才捏住的那個黑殼蟲放在云蝶面前,“就是它嗎?”
“不不不。”云蝶擺著頭,踮起腳尖湊到了顧寧身邊,指尖突然飛上來了一個五彩斑斕的小蟲子,“它才是小寶!”
“小寶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再用玉石溫養幾年,它就能化繭成蝶了,到那時……”云蝶得意洋洋道,“我就是族中第一人!”
顧寧一邊聽著云蝶碎碎念,一邊整理著從云蝶口中透露出來的情報。
南疆并非你人人都善用蠱,唯有云蝶這一脈以養蠱為生,他們每有一個孩子誕生,就會用孩子的血孕育第一只蠱蟲,也就是母蠱,之后每養一只蠱蟲,都是子蠱,子蠱依附母蠱而生,母蠱則需要主人的血與玉石溫養,母蠱的最終版本就是化繭成蝶,只是云蝶她們族里這么多人,也只有族長一人的母蠱化繭成蝶了。
母蠱化繭成蝶的關鍵在于養分,普通玉石的養分不足以支撐母蠱化繭成蝶,唯有越州某座山上的玉石,才能使母蠱化繭成蝶。至于圣女……根據云蝶所說,她們族中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圣女了。
得知顧寧是用了別的手段才使得蠱蟲無法近身時,云蝶的小眼神很是失落。
“圣女究竟有什么妙處?”顧寧好奇道,“能讓你這樣高興?”
云蝶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所說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如果能有圣女的血,那我們族人養蠱就不再需要玉石了。”
“玉石難尋,南疆的玉石都快被我們挖盡了,如果能有一個圣女就好了。”
云蝶嘟嘟囔囔地說著話,顧寧心底一片寒意。
什么圣女,就是個養蠱工具罷了!
難怪書里的那位南疆圣女在見到楚云逸后如見天人,當即就卷起包袱跟楚云逸來了京城,原來她不是戀愛腦,只是一心想要逃離南疆罷了,還有什么比一國太子更能保護自己的呢?
她心底打了個抖,將蠱蟲還給了云蝶:“我給你提供玉石,你則聽我的話,為期一年,如何?”
云蝶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好啊,不過咱們可說好了,我養蠱很辛苦的,不能隨隨便便就給你蠱蟲。”
“除非你……”云蝶慢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除非你用一盒玉石交換。”
顧寧輕哼一聲,拍了拍云蝶的腦袋:“我可不用你那些東西,我只是要你幫我一個忙罷了。”
在知道云蝶不是南疆圣女,而且用蠱頗有天賦時,顧寧就想到了云山的那幾道機關。
云山山脈坐落在越州西邊,南北延伸,以一己之力將越州跟蜀地阻隔開來,作為云山山脈的主峰,云山高險,先帝將私庫的絕大部分安放在云山,就是為了利用云山攔下一批人。
而且在書中,那個藏寶地點可不是一路通暢的,有許多道機關,燕煜帶去了上百人,最后只活下了幾個人,其中死傷最多的一道機關,就是密密麻麻的蠱蟲,一碰到人的肌膚,就能讓這個人瞬間化作一灘血水。
顧寧一想到這一道機關,心中就極為不安,她總不能跟燕煜一樣拿手下去喂蠱蟲。
但云蝶的出現,對她而言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你知道化血蠱嗎?”
顧寧撐著下巴,望著云蝶的眼底浮出一團期望。
在她的注視下,云蝶眼珠子轉了轉,還沒說話,就被顧寧掐住了肉乎乎的臉頰兩側。
“好好回答,你難道不想要玉……”
“我知道。”云蝶干脆利落道,“我還養了一只呢!”
“那若是有成千上萬只化血蠱呢?該怎么對付?”
云蝶道:“那就不要去惹它們。”
“非惹不可呢?”
云蝶用鼻子哼出了幾個字:“三塊這樣的玉石。”
顧寧點頭應允:“成交。
說罷,她就朝著一旁的春玉使個了眼色。
待春玉抱著三塊玉石過來時,云蝶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里,戳著手指頭,扭捏道:“那你就帶我去,我能替你將那些化血蠱全都除掉。”
顧寧正要應下,余光突然看到了云蝶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奮。
她沉默了。
云蝶急了,扯著她的衣袖道:“你要是不帶我去,是絕對闖不過去的!”
“若我不帶你去……”顧寧聲音慢慢拔高,仔細盯著云蝶道,“你也會想辦法過去吧?那化血蠱是不是跟你要找的石頭有關?”
云蝶小心思被看穿了,低著頭噘著嘴,左顧右盼,就是不肯正面回答顧寧。
顧寧冷哼了一聲:“那你就在京城待著吧,我……”
“族書上寫了,只有那塊石頭才能養這么多蠱蟲!”云蝶憋屈答道,“能養成千上萬只化血蠱,一座玉山都不夠,仔細想想,也就只有那塊石頭了。”
見顧寧還沒說話,她扯住了顧寧的手,急切道:“你帶我去,我幫你處理掉那些化血蠱,你把那塊石頭留給我。”
顧寧垂著眼眸,與云蝶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視。
片刻,她眉眼彎彎道:“那就這么說定了!你可一定要幫我!”
云蝶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們云家人言出必踐!”
……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顧寧安置好云蝶,抬腳就往大長公主的院子里走去。
只是這一次,她的步子十分緩慢,短短的一段路,生生的被她走了半個時辰。
“縣主已經在院子外面徘徊半個時辰了。”
桂嬤嬤將熱水添上,嘆了口氣。
聞言,大長公主冷哼了一聲:“又不是我讓她走的,是她自愿的。”
“已經快要入冬了,風大得很,縣主的身子可不……”
“去請她進來。”大長公主臉色不好,卻還是松了口。
顧寧被請進臥房時,心虛的低下了頭。
見她垂首不語,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率先說道:“怎么?不敢來見我?”
“我……”顧寧低著腦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正在想該怎么做才能將自己去越州一事說出來。
然而下一刻,大長公主便拆穿了她的意圖:“你要去越州一事,謝宴已經同我說過了,我回絕了他。”
仿佛沒瞧見顧寧委屈的眼神,大長公主徑自說道:“越州地處邊關,艱險苦寒,不是個好去處,況且謝宴去邊關,為的是抗擊匈奴,你去那做什么?若是要游山玩水,就去江南。”
顧寧挪到大長公主身邊,乖巧地挽住她的手臂,撒嬌地晃了晃:“外祖母,江南我都去過了,我就想去越州看看!”
大長公主嘴里碎碎念:“你去那干什么?荒無人煙的黃沙有什么好看的?再說了,謝宴被不少人盯著,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刺殺等著他,你不會武,逃也逃不快,不是去給他添亂的嗎?”
顧寧耷拉著腦袋,委屈巴巴道:“可我就想跟謝宴一塊去越州,要不然外祖母您就換個人去越州,要么您就讓我跟謝宴一塊去!不然的話……”
在大長公主的視線下,顧寧的語氣瞬間弱了下來,聲如蚊蠅的說了一句:“不然我就偷偷地去越州!您攔得了我一時,攔不了我一世!”
屋內沉默了好一會,大長公主眼神復雜:“你就這么喜歡謝宴?不惜跟著他去越州受苦?”
見大長公主態度有所緩和,顧寧錯愕地眨了眨眼。
她這反應在大長公主看來就是默認了,半晌,大長公主嘆了口氣:“也罷,去越州就去越州。”
“不過……你卻不能偷偷摸摸地去。”大長公主敲著桌面,發出富有節奏的聲響。
“你得光明正大地去越州。”大長公主溫柔的拍了拍顧寧的腦袋,“不然的話,一旦你去越州的消息傳了出去,會有無數的臟水往你身上潑。”
顧寧眼神略顯飄忽,實際上,她就是準備混入軍營的后勤隊伍中,趁著跟謝宴相處蹭氣運。
在她心虛的時候,大長公主蹙眉道:“你就與新月縣主一塊去越州探親吧,長樂郡主陪郡馬在越州,這個理由十分妥當。”
顧寧咳嗽一聲:“跟楚詩靈去?”
“怎么?”大長公主瞥了眼她,“你想留在京城陪我?”
顧寧立刻低下了頭:“跟她去跟她去吧,但我丑話可說在前頭,我是絕不會為了去越州忍讓她的。”
楚詩靈雖然不是個心腸狠毒的人,但她太能說啦,顧寧一想到她,就想到了那天在街上聽的那一籮筐的話。
見顧寧小臉皺起一團,大長公主笑了笑:“她是個好孩子,你要多忍讓些,還有一件事我要交給你去做。”
顧寧飛快地點了點頭:“您說就是!”
“秋蕓與那個孩子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中了。”大長公主語氣寡淡,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佛珠,“你想個法子,讓她們自己上京來找顧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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