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冷冷一笑:“夫妻幾十年,我難道還不知道他的秉性如何嗎?這么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又怎敢惹怒裴家?”

  “若非是為了孩子,為了唐家顏面,我早就與他和離了!”曾夫人說到這,眼神間便滿是恨意,“總有一日,我要讓他為這次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見狀,中年婦人低聲道:“可大人他……到底是太子的人,咱們這樣做是否會惹怒太子?”

  曾夫人垂下眼眸,將恨意悉數掩藏下來:“自然,現在不是與他決裂的時候,不僅如此,我還要幫他,幫他將長寧縣主引誘出去,好給他便宜行事的機會。”

  中年婦人聞言,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

  “夫人,這些年,您著實是辛苦了。”

  曾夫人眼皮掀起,冷冷一笑:“是啊,這些年來,光是替他擦屁股的事就數不勝數,我實在是厭煩透了!”

  “準備準備,去找長寧縣主。”曾夫人幽幽道,“長寧縣主初來滄州,我們自然是要盡地主之誼的。”

  聽得這話,中年婦人在心中嘆了口氣,夫人終究還是被拖上了這條賊船。

  “奴婢這就去備上禮物,只是長寧縣主千嬌萬寵長大的,又是生在裴家那樣的錦繡堆里,咱們送去的東西……”她有幾分不安,“是否要厚重些?”

  曾夫人擺了擺手:“不必,她見慣了好東西,咱們滄州這樣的偏僻之地,又有什么東西能夠入她的眼?倒不如準備些別出心裁的東西。”

  說到這,曾夫人的眼神就變了:“我記得,大人曾經得到過一串顏色各不一的珍珠手串?去庫房將那手串拿來,雖然比不上南珠東珠珍貴,但也算新奇。”

  誰知,在這話剛說出口時,她身邊中年婦人的臉色就變了:“夫人……那手串只怕……只怕已經被大人送給那狐貍精了。”

  眼見著曾夫人的臉色在此刻黑如鍋底,中年婦人立刻低下了頭。

  她跟在曾夫人身邊也有十幾年了,還從未見過她如此難看的臉色,便小心翼翼道:“夫人,不如奴婢再去將那手串拿回來?”

  曾夫人寒著臉,咬牙切齒道:“還拿回來?長寧縣主是什么人?送這一串手串已是寒酸至極,若是再將一個小妾用過的手串送去,那咱們就要同她結仇了!”

  她都不愿意用一個小妾用過的玩意,更何況是金尊玉貴的長寧縣主?

  “罷了!”曾夫人閉上雙眼,狠狠地一咬牙,“將我當初嫁來時的那支綠寶石的步搖拿來,作為我送給縣主的見面禮。”

  此話一出,中年婦人立刻便跪下了:“夫人,那可是您的嫁妝!”

  在楚國,女子的嫁妝就是私有財產,即便是去世了,也會單獨留給自己的孩子,夫家不能動用一分一毫,但凡是有臉面的人家,都不會動用女子的嫁妝,可今日……

  曾夫人看出了她眼中的猶豫,冷笑出聲:“碧華,你也是糊涂了,這些年來,我動用的何止是這一件嫁妝?”

  “用都用了,這時候再說那些話也是無用功。”她眼神狠戾,“他欠我的,我遲早要他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碧華聞言,在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垂著頭往內室走去。

  將這支綠寶石步搖拿出來時,碧華的手都在顫抖,這步搖即便是放在京城,都是罕見的寶貝,就這么當做見面禮送出去……夫人的犧牲委實是大了些。

  “走吧。”曾夫人揮了揮手,“也該去見一見長寧縣主了。”

  一走到院門,曾夫人臉上的陰霾全都消失不見。

  碧華上前,將院門敲響。

  里面一道小丫鬟的聲音響起,隨之便有腳步聲傳來。

  一打開門,見到曾夫人,小丫鬟愣了愣:“夫人,您怎么來了?”

  曾夫人面露溫和笑意:“縣主可在院子里?我今日是專程來拜訪縣主的!”

  小丫鬟是曾家的人,但畏懼于顧寧的身份,這會就愣在了原地,還是春玉快步從臥房內走了出來,將曾夫人迎了進來。

  “曾夫人來得巧,縣主剛準備出門。”

  聞言,曾夫人心頭一喜,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此一來,倒是讓她免去了不少麻煩。

  她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對待春玉很是和善,一點都沒有官宦夫人的架子:“巧了,我今日來,就是想要邀請縣主出門游玩,感受一下我們滄州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沒等春玉回答,她又道:“滄州雖說偏僻了些,但風景卻不輸江南的那些名川大河,而且縣主既然是要來滄州修養,自然是要選一個好住處,我這宅子雖說大,但位置卻算不上清凈。”

  曾夫人一連串話說下來,春玉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這時,在春玉身后,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走了出來。

  任是定性好如曾夫人,在看到她的樣貌時還是晃了晃神。

  難怪,人人都在說長寧縣主蠢笨時,總要提一句她那美麗的皮囊,今日一見,難怪就連敵國的兩位皇子,都想要求娶她。

  “可是關州與滄州離得這樣近,萬一戰火牽連到滄州怎么辦?”顧寧皺著眉,眼神中露出了幾分不安,“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曾夫人雖然厭惡極了曾知州,但對曾知州的官途還是寄予厚望的,顧寧這樣說,在曾夫人看來與詛咒曾知州無異。

  也是曾夫人的養氣功夫修煉得好,即便聽見了這句話,也依舊是面不改色。

  甚至她還能沖著顧寧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縣主不必擔心,關州與滄州相隔幾百里,叛軍若是要進攻滄州,滄州不會沒有準備,更何況叛軍剛剛打下了一座城,他們也需要修生養息,無力再繼續進攻滄州。”

  “再說了,就算縣主不信臣婦的話,也該相信裴將軍的本事,再過兩日,裴將軍就要到了,十萬大軍足以將叛軍一舉殲滅。”

  顧寧眼中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曾夫人倒是比曾知州會說話。”

  聞言,曾夫人暗暗捏緊了手心:“臣婦也是京城人士,對裴將軍的大名早有耳聞,當初裴將軍奪下燕云十六州的壯舉,可是響徹了整個大楚。”

  對曾夫人這番話,顧寧心中不置可否。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曾知州那個窩囊廢的老婆,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而且自己都來曾宅三日了,她之前不曾出現,現在倒是找上門來,說不定就是有所圖謀。

  顧寧的心中浮現出不少念頭,但在面對曾夫人時,依舊能裝出那副懵懂不諳世事的模樣:“好吧,那我就隨你出去走走。”

  見她松口,曾夫人暗暗松了口氣。

  “碧華,將東西拿來。”曾夫人朝著身邊招了招手,碧華立刻便捧著精致的錦盒走到了顧寧面前,曾夫人口中還道,“縣主來了府中三日,臣婦卻因為一些瑣事困住了手腳,沒能及時來向縣主請安,是臣婦的不是。”

  “這是臣婦精心替縣主挑選的步搖,一些微小的心意,還請縣主不要拒絕。”

  曾夫人每一句話都十分妥帖,甚至還將自己忽略了顧寧三日的原因娓娓道來:“因為關州的百姓一股腦都來了滄州,臣婦不得不與其他的官眷一同設下粥棚賑災難民,縣主心善,想必是不會因為此事怪罪臣婦。”

  在曾夫人的注視下,顧寧緩慢的點了點頭:“我自然是不會因為此事責怪夫人您。”

  說著,她便親手將碧華遞來的錦盒打開。

  這里面是一支全部鑲嵌著綠寶石的步搖,主石甚至有拇指般大小,在陽光下愈發顯得瑩潤細膩。

  顧寧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中劃過了一抹真心實意的驚艷:“曾夫人有心了,你送的這份禮,我很喜歡。”

  她刷的一下將盒子蓋上,讓春玉將其放入自己的妝匣中。

  見顧寧舉動,曾夫人心在滴血。

  這么好的步搖,她自然也是喜歡的,只是來了滄州這樣的偏僻窮苦之地,她一次都沒有戴過,只是閑來無事時,會拿出來把玩一番,現如今就這么送了人!

  想到這,曾夫人心酸極了。

  但在顧寧懵懂的眼神看來時,她臉上又維持著原本的笑容,輕聲細語道:“縣主,臣婦今日就帶您在城中逛一逛。”

  “臣婦不才,但這些年也有了些積蓄,在滄州各處都有置辦宅院,您瞧瞧那一片地段您最喜歡,臣婦便將那處的宅子送給您。”

  曾夫人這樣大的手筆,讓顧寧的心愈發高懸起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默念這句話,便沖著曾夫人擺了擺手:“不行,我可不要你的東西,我這次來滄州帶夠了銀錢,莫說是買一套宅子了,就算是買下這一片的宅子也不在話下。”

  曾夫人瞧見她指著的那一大片坊市,嘴角抽了抽,早就知道裴家的人豪橫,但今日一看,她發覺自己的想象力還是不夠豐富。

  這么一大片坊市,她的母家唐家即便是拿出全部的積蓄,也不一定能買下來,可僅僅是顧寧一人,就能擁有這么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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