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神情恍惚的回到了殿內。

  見她回來,顧清秋眼神一冷:“你還在這磨蹭什么?為何不去……”

  “太子妃,太后娘娘她……”半夏身子一顫,低聲道,“門口的侍衛說……太后娘娘意圖刺殺皇上,如今已經伏誅了!”

  聞言,顧清秋睜大了一雙眼睛:“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太后娘娘意圖刺殺皇上,現已伏誅!”半夏顫抖著重復了一句,不安道,“太子妃,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顧清秋只覺得眼前一黑,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一時間所有的思緒涌上心頭,讓她眼神間充滿了血絲,嘴唇嗡動著,像是在說著什么。

  半夏下意識上前,試圖聽清楚顧清秋在說什么。

  而顧清秋嘴唇上下張合,竟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此時的顧清秋就像是丟了魂一樣,她原本將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后身上,她知道太后手上還有不少能用的人,她想要用太后的那些人,將皇帝給處理掉,從而扶持楚云逸上位。

  只要能讓楚云逸上位,可以說皇位唾手可得!

  然而!然而太后在這時竟然死了!

  顧清秋的眼神間充滿了驚慌,她身體猛地一顫,不知想到了什么,死死地捏住了半夏的手。

  她的力道很大,將半夏的手都捏紅了。

  半夏顫聲道:“太子妃,您醒醒啊!”

  現在看顧清秋的眼神,分明是不清醒了,她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顧清秋,若顧清秋出了什么意外……她的下場豈不是……

  半夏不敢再細想,在急切呼喊了顧清秋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高聲道:“太子妃!您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替小皇孫想一想啊!小皇孫才七個月大,您總不能拋下他就這么去了!”

  這一番話,勉強喚回了顧清秋的神志。

  她抬起頭,眨了眨眼:“是啊,還有成兒在。”

  如今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為成兒鋪路嗎?她十月懷胎,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她不能就這么放棄了!

  顧清秋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野心,她想到了云天留下的那本書,眼神間充斥著寒意。

  不能就這么算了!

  顧清秋磨了磨牙,在心中惡狠狠地想著:“我還有南疆蠱術在身,不會就這么失敗的!”

  “太后死了,不是還有皇上嗎?”顧清秋說到這,臉上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皇上體內已經被我種下了傀儡蠱,只需要再種下一只,我就能成功了。”

  但說到這,顧清秋嘴角竟是溢出了一絲鮮血。

  見顧清秋這副模樣,半夏嚇得睜大了雙眼,顫抖著伸出手:“太子妃,您……”

  “只是蠱蟲反噬罷了。”顧清秋淡漠的將嘴角的鮮血抹去,她眼神間并未有太多波動,對于她而言,這都只是無關緊要的小傷。

  然而半夏在一旁看得分明,顧清秋在說這話的同時,她的額間竟是浮現出了一個黑點,這黑點正在不斷蠕動著。

  隨著黑點的逐漸蠕動,顧清秋死死地捂住了腦袋,痛苦的聲音從她嘴里傳出。

  半夏急得手忙腳亂,試圖替她壓抑住這痛苦,然而對蠱術一竅不通的她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見半夏這副模樣,顧清秋死死地扣住了床的一角,低聲道:“去將妝匣里的那個瓷瓶拿來!快去!”

  她強忍著痛苦,雙目充血,死死地盯著半夏。

  半夏心中一顫,慌不擇路的跑到妝匣處,可是將瓷瓶拿出來后,她驚恐的發現里面竟然是空的。

  她愣在原地,渾身冰涼。

  “太子妃……這瓷瓶……是空的。”

  半夏的一句話,是壓死顧清秋的最后一棵稻草,她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痛苦,在一聲凄慘的叫聲后,軟軟的暈了過去。

  見狀,半夏急忙上前。

  好在是探過鼻息后,她發覺顧清秋上還有一口氣在。

  她目光驚恐,兩眼滿是淚水。

  在驚慌過后,她冷靜了下來,開始在寢殿中翻箱倒柜,果然,在一處隱蔽的暗盒中,她發現了顧清秋存放的瓷瓶。

  還好!還好!

  半夏松了口氣,太子妃有救了!

  ……

  皇帝請各家貴女入宮陪伴宸妃一事,早已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他這一舉動根本藏不住他那點小心思,各個世家都明白,皇帝這是想要再次納妃,而且他還不要普通選秀出來的宮女,他想要的,是身份家世高貴的世家小姐!

  皇帝已經快要六十歲,都快當這些世家小姐的爺爺了,他此舉一出,言官們立刻上書,請求他收回旨意。

  太極殿上,皇帝冷哼一聲,對下方的秦御史沒有好臉色。

  “不過是讓一些與宸妃同齡的小姐們入宮陪伴她罷了,秦御史何必將朕的心思說得那樣險惡?”

  “再說了,就算朕當真是存了這份心思又如何?”皇帝冷笑道,“朕難道還不能選妃了?”

  秦御史沒想到皇帝竟然這么不要臉,他鐵青著一張臉,頭發胡須皆已經發白的他,字字懇切:“皇上,您若是想要納妃,大可再行選秀,而非將世家小姐們都納入自己的后宮之中!”

  “后宮無主,倘若這些出身高貴的妃嬪們爭執起來,又勾心斗角,定會擾了前朝的寧靜!”

  “再者便是國庫空虛,就算是要再行選秀,也需等上幾年,待國庫豐盈后再選秀也不遲!”

  秦御史是朝中的老人了,當年先帝在時,就對他頗為信任,他的上書,先帝總是能采納,并且還夸他有文人風骨。

  皇帝卻厭惡極了秦御史,他這些年來屢次想要充盈后宮,但每次一提出來,這老貨就會用國庫空虛四個字來搪塞自己,他聽這四個字,已經聽了十年了!

  皇帝的眼神陰暗,秦御史自然是察覺到了,但他依舊選擇站在皇帝面前,沉聲將這話給說了出來。

  好一會,皇帝才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忍著一劍殺了秦御史的沖動,他咬牙道:“朕知曉國庫空虛,因此不打算選秀,朕今日之舉,不過是想要讓宸妃重新展露笑顏,諸位愛卿未免將朕想得太齷齪了些,還是說……在諸位愛卿的眼中,朕就是這樣的人?”

  皇帝的話,讓眾人背脊一寒。

  無人敢在此時回答皇帝,就連秦御史,也被皇帝的不要臉給震驚住了。

  他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皇帝冷哼一聲:“若是沒什么要事,那就退朝吧。”

  說罷,他便朝著李德海使了個眼色。

  李德海連忙道:“退朝!”

  皇帝這樣耍無賴,文武百官都拿他沒辦法。

  誰能想到皇帝會是這么一個人?

  黃大人愁容滿面,一直到出了太極殿,看著明媚的日光,他臉上仍然遍布著陰霾。

  與黃大人相似的,還有徐大人等家中女兒待字閨中的,他們都是疼愛女兒的父親,一心想要給女兒尋一個好人家,這才拖了許久,卻沒想到這一拖,皇帝竟然將主意打到了他們身上!

  這次皇帝要的貴女,可都是指名道姓的,全都是些極得家中寵愛的貴女,皇帝的算盤,他們都清楚。

  無外乎就是想要將他們這些家族死死地綁在他這條船上。

  可如今太子已經在被廢的邊緣,又沒有成年皇子,他為何要這么緊張?

  黃大人的臉色難看,細思半響,也沒能想出個結果。

  在他身邊,徐大人眼神陰沉沉的。

  “你說……皇上此舉會不會與蜀地叛軍有關?”

  聽得這話,黃大人背后一冷,連忙朝著四下看去。

  徐大人在這時涼颼颼的說道:“別看了,人都走遠了,就剩我們倆了!”

  的確,在前殿寬闊的廣場上,只有他們兩人走得最慢,其他人都已經快要走出正陽門了。

  他低聲道:“你可是探聽到了什么消息?”

  徐家乃是百年世家,若非家中子弟沒有裴家有能耐,只怕如今世家第一人就是他們!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只怕各地都遍布了他們的眼線。

  徐大人的聲音也十分低:“的確是聽到了一些消息,與先太子有關。”

  聞言,黃大人睜大了一雙眼睛:“先太子?”

  “不錯。”徐大人微微點頭,“聽說蜀地叛軍的頭領就是先太子遺孤!你可還記得東宮那場大火?”

  “東宮上下幾百人的尸骨皆是找到了,獨獨沒有找到小殿下的尸骨。”徐大人越說聲音越低,“不只是我們,就連皇上也一直在懷疑小殿下沒死,這些年他讓人在江南各地搜尋著小殿下的身影,聽聞上次謝宴不在京城,就是跟著軍隊去了蜀地。”

  “而先太子遺孤是蜀地叛軍首領一事,也是他最先得知的。”

  徐大人的一番話,讓黃大人愣了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他呆愣了許久,最后兩眼中竟然泛著些許淚光。

  徐大人一見他這副模樣,立刻警醒起來:“你該不會是想要去投奔叛軍吧?你瘋了嗎?我知先太子對你有恩,但你可別忘了,如今你不是一個人!你若是逃了,你們黃家滿門,乃至我們徐家都要被牽連!”

  “你想什么呢!”黃大人擺擺手,堅決地否定了徐大人的猜測,“我不過是有些驚訝罷了。”

  他眼珠子垂著,絕口不提自己剛才的確是有那么一瞬間的心動。

  小殿下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當年僅僅是兩歲的小殿下就能……

  “我只是跟你這么一說。”徐大人的話打斷了他的回憶。

  此時徐大人看向他時,眼中滿是警惕:“這消息是否屬實我也不敢確定,恐怕只有皇上才知道,你難道還敢去問皇上?”

  黃大人恢復了理智,他沉吟片刻,緩緩道:“其實從皇上的言行舉止中,已經可以看出來了,他的確是在拉攏世家,甚至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看來蜀地的確有他忌憚的東西。”黃大人沉聲道,“畢竟先太子的名聲哪怕過了二十年,也不曾被他在百姓心中抹去。”

  皇帝本就不是一個賢明的君主,他的行事被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百姓生活在楚國,時刻感受著楚國的變化。

  這些年來,楚國災難不斷,貪官污吏魚肉百姓,一樁又一樁的慘事在各地發生,黃大人作為大理寺卿,比誰都清楚楚國的變化。

  他嘆了口氣:“若是先太子還在……絕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為了穩固政權,竟然要強行納貴女入宮,這著實是可笑至極!

  可偏偏他還不敢反抗!

  “難道我真要將玉兒送進宮?”黃大人眼中滿是憤懣,“玉兒才十六歲!”

  聞言,徐大人的眼中也浮現出了一抹怒色,他的女兒是他與徐夫人的掌上明珠,可以說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他將自己年僅十六歲的女兒送進宮,讓她陪伴一個大她幾十歲的老頭……

  徐大人咬牙道:“你以為我就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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