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神情有些無奈,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姑祖母,我是覺得寧兒恐怕會想要混進宮里。”

  聞言,大長公主的眼神唰的一下就冰冷起來:“她敢!”

  大長公主咬牙切齒道:“她皮癢了!竟然敢陽奉陰違!”

  說著,她就要往外走去。

  謝宴連忙將她攔下:“姑祖母,您難道還不知道寧兒的性子嗎?她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哪怕您再阻攔,她也會想方設法的去做。”

  “怎么?難不成我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宮里送死?”大長公主怒火上頭時,連謝宴都看不順眼。

  謝宴自知話不中聽,但為了顧寧,他還是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是覺得,與其攔著寧兒,讓她用不知什么手段冒險混入宮中,我們倒不如默許她入宮,只需多派人在她身邊守著便是。”

  雖說謝宴不知道顧寧為何苦心孤詣想要入宮,但他只要一聯想到顧寧頭頂的那一串數,心就不會不自覺的緊縮。

  他知道顧寧是什么性子,這樣一個只懂得享樂的人,又怎會主動去做這些危險的事呢?一定是因為有什么原因促使著她去做。

  恐怕就是她頭頂的那串數字……以及那個給予了她奇異能力的東西!

  見謝宴神情凝重,大長公主閉上眼睛:“罷了!”

  她一揮手:“既然你都已經想好了,我自然也不會阻攔,但你可要答應我,務必要看好她!絕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姑祖母放心。”謝宴鄭重點頭,“我以我的性命作保!”

  大長公主對謝宴的話還是頗為信任的,自小她就喜歡謝宴,覺得謝宴將來必定大有作為,事實證明,即便經歷了那樣的變故,謝宴依舊還是那個謝宴。

  “我信你。”大長公主沉聲道,“你可不要讓我失望了。”

  謝宴鄭重應下,正欲離開,卻又聽大長公主幽幽的說了一句,“不過你也要記住,不可太過縱容她。”

  “寧兒是個順桿子往上爬的性子,她知曉你縱容她,于是便大起了膽子,在宮中,你若發現她有什么舉動,務必要盯著,絕不能讓她傻愣愣的闖進人家的險境中。”

  謝宴點點頭,眼中有著無奈。

  他也想拒絕顧寧,可他對顧寧,從來就說不出“不”這個字。

  ……

  與此同時,太極殿的寢殿內。

  皇帝看著躺在身邊的宸妃,毫無興致。

  尤其是在瞧見宸妃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還有宸妃肚子上的那一道道猙獰可怖的紅痕,他更是面露嫌惡。

  “將人送回去。”皇帝擺了擺手,“朕看了便倒胃口。

  他這話并沒有避著宸妃,宸妃眼中露出了一絲哀傷。

  李德海對皇帝的話一向是言聽計從,一聽皇帝開口,便立刻帶著人將宸妃抬了出去。

  宸妃面露哀戚,但卻不敢跟皇帝求情,只能委屈的低下頭,跟隨將她帶出去的小太監走到了太極殿外。

  夏日夜深露重,宸妃一身單薄的宮裝在夜色下愈發顯得單薄起來。

  鄭立見狀,眼神一凝。

  但宸妃直接略過了他,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給他。

  見宸妃這副模樣,鄭立身邊的人頓時不滿了起來。

  “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妃子,怎么敢對將軍您如此態度?”

  “就是!聽說皇上馬上就要納新的妃嬪入宮了,到時看她怎么囂張!”

  鄭立垂下眼眸,聽著這些議論,緩緩地捏緊了一雙手。

  好一會,他才平復下了心情,緩聲道:“不要再說了,那到底是皇上如今最寵愛的妃子,并非我們可以議論的。”

  “早些巡邏完,早些回去休息。”

  聽得鄭立的話,眾人才罷休。

  而在寢殿內,皇帝一想到宸妃肚子上的那些紅痕,便忍不住干嘔了幾聲。

  李德海連忙上前來:“皇上,可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那群庸醫什么都不會,請他們過來做什么?”皇帝冷笑了一聲,“與其想著給朕請太醫,倒不如想想,朕該將哪些貴女留下來。”

  皇帝打的主意正是要將哪些貴女留在宮中,一是籠絡世家,二是利用這些出身樣貌才情樣樣都拔尖的貴女生出他滿意的孩子。

  李德海聽聞皇帝的話,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你在想什么?”皇帝瞇起雙眸,“你難道也在想朕年歲已大,不配納那些貴女入宮?”

  “奴才不敢!”李德海連忙跪在了地上,“奴才只是聽說了幾件事。”

  “何事?”皇帝死死地盯著李德海,握著扶手的力道不斷加大。

  李德海訕訕一笑,道:“聽說黃家與徐家的小姐都已經定親了。”

  “周家,孫家的小姐也都病了。”

  “還有尹家跟唐家……”

  “夠了!”皇帝聽著李德海這些話,心中的怒火便噌的一聲冒了出來。

  他捏緊了一雙手,只需聽李德海這番話,他就知道這些世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啊!”皇帝咬牙切齒道,“他們竟然敢忤逆朕的旨意!什么定親什么病了,不都是借口嗎?他們就是不想將女兒送進宮來!”

  “能夠伺候朕,能夠為朕誕下皇子,是他們的榮幸!他們不僅不主動將女兒送進宮,反倒還再三推諉!”

  皇帝越說越氣,氣得氣血上涌,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見狀,李德海連忙勸道:“皇上,您消消氣!這只是少部分!還是有不少世家愿意將女兒送進宮來伺候您的!就連新月郡主都即將入宮了呢!”

  提及此事,皇帝臉色稍緩,但他的咳嗽仍未停止。

  “楚詩靈那丫頭雖說脾氣不好,但樣貌的確是不錯。”皇帝捏著下巴,色瞇瞇的想到了楚詩靈的身段,“也是個好生養的。”

  饒是李德海在瞧見皇帝這副模樣后,也忍不住心中的惡寒。

  皇帝當真是喪心病狂,楚詩靈可是真正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

  然而皇帝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在細思片刻后,對李德海說道:“去讓鄭立找找這幾家的錯處,朕過幾日要用。”

  皇帝一向是睚眥必報的,他雖然不敢直接將這幾個世家給抄了,但他們既然敢忤逆自己,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李德海聽得皇帝的話,連忙點頭:“奴才這就去做。”

  “去選個身段好的、樣貌好的妃嬪來。”皇帝又對李德海說道,“今后就讓宸妃好好地待在昭陽殿,別亂出來。”

  “朕今日瞧見她那副模樣,都惡心壞了。”

  皇帝嫌惡開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可惡之處。

  李德海低下頭,小聲的應了一句。

  ……

  三日后,馬車停在了宮門口,將宮門堵得水泄不通。

  膽子如黃家、徐家的到底是少數,大部分的世家還是老老實實將皇帝點名要的人送了過來。

  一眼看去,上百輛馬車都停在了宮門處。

  掀開車簾,楚詩靈一陣惡寒:“我還瞧見了范家的小姐,那小姐可只有十二歲!”

  十二歲,連定親的年齡都夠不上,皇帝卻讓人送來了宮中伺候自己!

  皇帝扯的大旗根本禁不起推敲,誰都知道他的心思。

  今日被送進宮的這些貴女們,若是沒有皇帝的旨意,此生恐怕都只能在宮中孤獨終老了。

  想到這,楚詩靈打了一個寒顫。

  顧寧坐在一旁,臉上涂抹著易容的東西,現如今她看上去就是一個較為清秀的丫鬟,唯有一雙桃花眼格外動人。

  而她現在正捏著手中的瓶瓶罐罐,試圖將這一雙出彩的眼睛給遮掩住。

  就在這時,馬車的車簾被人掀開。

  “春玉!”顧寧滿含笑意的話還未說完,就瞧見了站在馬車前的三個人。

  她的話頓時被堵了回去。

  而好奇的楚詩靈也在這時伸出了腦袋,瞧見了春玉身邊的兩人。

  她劇烈的咳嗽起來,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就是你說的幫手?”

  顧寧放下車簾,不愿再看外面的三人。

  她閉了閉眼,咬牙道:“春玉,我讓你叫的幫手呢?”

  春玉略顯心虛的聲音響起:“并非是奴婢偷懶,實在是……奴婢剛想去挑選幾人時,就被抓住了。”

  她的聲音低不可聞:“謝大人強行要求奴婢帶著他們來見您,奴婢不敢不從,因為謝大人說這都是大長公主的吩咐。”

  顧寧倒吸一口涼氣,再次掀開了車簾,看著眼前高大的“侍女”。

  “外祖母知道了?”

  侍女開口,聲音低沉:“你的動作可不小。”

  言外之意,就是料事如神目光如炬的大長公主不可能不知道。

  顧寧看著謝宴,眼神復雜:“即便外祖母已經知曉了此事,也該換一個真正的侍女來,你與岳榮……”

  謝宴跟岳榮兩人的身高,在一眾侍女中十分顯眼。

  好在是謝宴容貌本就不俗,稍加易容后,與女子沒有太多差距,但岳榮就……略顯得磕磣了些。

  岳榮替自己叫屈:“大長公主說了,宮里有不少粗使宮女都是屬下這樣的身形!”

  顧寧將他上下打量一眼,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的確是有的。”

  但像岳榮這樣磕磣的,還是少數。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