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挖得極深,這是楚國剛建國時就挖下的密道了,但即便如此,依舊能夠聽見上方的廝殺。

  宸妃的臉色蒼白,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她死死地抓住燕草的手,低聲道:“還有多久才能到?”

  燕草拍了拍她的手:“娘娘,您別擔心,兩位郡主都在,就算是真出了事,也絕不會傷害到您的。”

  宸妃緩緩地點了點頭,但一雙眼睛中仍然充滿了恐懼。

  楚詩靈見宸妃這副模樣,索性將人攙扶到了自己身邊,告誡道:“你可不要在這時候臨陣脫逃,咱們都已經逃出皇城了,你難道還想回去不成?”

  “只怕叛軍已經將皇城團團圍住了,你現在回去,即便沒有死在叛軍的手中,只怕也會死在皇上的手里!”

  宸妃倉皇著點了點頭:“我沒想過回去,我只是害怕……這些叛軍如此膽大,萬一他們會去攻打裴家,那……”

  裴家在楚國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誰都知道,裴家是最忠誠的,這些叛軍既然想要拿下京城,那裴家勢必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而現在自己正要前往裴家,裴家當真會比皇城安全嗎?

  宸妃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燕草見狀,在心中暗嘆了一聲。

  在宸妃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一掌將宸妃打暈了。

  宸妃暈過去前,仍未意識到自己為何會被燕草打暈。

  燕草的臉色沉重,沖著顧寧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郡主,宸妃娘娘只是膽子小,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顧寧瞥了眼宸妃,并未開口,只是緩緩點頭。

  見狀,燕草松了口氣。

  楚詩靈快步跟上顧寧,低聲嘟囔了一句:“這宸妃竟然是個蠢的,都到這時候了,她竟然還看不清局勢。”

  對上楚詩靈不忿的目光,顧寧勾唇一笑,在她耳邊輕聲問了一句:“你難道就看清楚局勢了嗎?”

  楚詩靈見狀,冷哼了一聲:“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這一伙叛軍跟裴家有關吧?”楚詩靈輕嗤了一聲,自信道,“不然的話,有裴家在,他們又怎么可能入城呢?”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楚詩靈幽幽道,“叛軍就是裴家的人,因此才能暢通無阻的進了城。”

  顧寧撐著下巴,同樣幽幽地說了一句:“既然連你都猜出來了,想必京城其他人也能夠從中看出端倪。”

  “這件事,怕是滿不住了。”

  就在顧寧說話的時候,黃家。

  黃大人將妻女安頓在了暗室中,神情焦灼的在書房內反復踱步,門外是滔天的火光與刺耳的刀槍交接的聲音。

  越是聽著,他內心就越是擔憂。

  正在這時,徐大人帶著妻子兒女快步走了進來。

  他見到黃大人,如釋重負:“你果然還在這!”

  “別說那些了!”黃大人連忙打斷了他的話,“趕緊將人送進去!但密室小,你我……”

  “我知道!”徐大人點點頭,在妻子的一雙淚眼下,不顧妻子阻攔,直接將人推進了密室中。

  書房內,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徐大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黃大人,幽幽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今日兩伙叛軍都趁亂入了城,一伙叛軍訓練有素,且戰術精湛,根本不曾在他們這些世家門口多停留,但另一伙叛軍,卻是趁亂打劫,喊打喊殺,他們動手時,還被之前那伙叛軍給攔住了。

  但徐家在京城也是享譽盛名的家族,徐大人根本不敢讓妻子兒女在徐家待,其一是害怕叛軍,其二是害怕徐家內部有人趁亂下手。

  現在既已到了黃家,徐大人冷靜下來后,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黃大人:“那伙叛軍訓練有素,嚴令禁止,根本不像是烏合之眾,反倒像是……”

  “像是當年的黑騎。”

  黃大人替徐大人將剩下的話主動補齊了。

  徐大人瞪大了雙眼:“黃兄!你果然知道!”

  “徐兄,我并非故意瞞你。”黃大人一邊說著,一邊嘆了口氣,“可為了我全家性命,我不得不將這個秘密深埋在心中!”

  徐大人向來聰明,聽見黃大人的話后,他細細一想,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竟然真是裴家?這怎么可能呢?”

  “裴家不是一向忠君……”徐大人這話剛說到一半,腦中便靈光一閃,他一拍桌子,激動道,“裴家忠的君是太宗!是先帝!而不是……當今皇上!”

  “聽聞越州與蜀地的叛軍都是先太子遺孤的部下,那這些黑騎……是否也是先太子遺孤的人?”

  徐大人說到這,便不住地在書房中走動起來,一邊走一邊念叨著:“我依稀記得,黑騎是太宗最強的一支軍隊,他親手將這支軍隊交給了先帝,可先帝駕崩后,黑騎就再也不曾出現了,因此,民間才有傳聞,說皇上得位不正。”

  “如此說來,這一支黑騎是投奔了先太子遺孤?”

  黃大人無需多言,只用一個眼神,就能讓徐大人明白自己所說的話是對是錯。

  徐大人張大了嘴:“裴家可真是厲害!他們一瞞就是二十年!就連皇上都被他們騙了過去!”

  “是啊。”黃大人幽幽道,“這二十年來,先太子遺孤韜光養晦,待到羽翼豐滿之時,便給了皇上沉重一擊!”

  “這一次……”徐大人同黃大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說道,“楚國的天,是真要變了!”

  隨著兩人說完這話,徐大人便帶著黃大人,兩人快步朝著前廳走去。

  他的一顆心倒是放了下來,無論是皇帝尚在位上,還是先太子遺孤登上皇位,對于他們而言,都無關緊要!

  正所謂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無論那個皇帝,都必須要用他們這些世家。

  見徐大人臉上帶笑,黃大人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

  就讓他再高興一會兒吧。

  與此同時,裴府外不遠的巷子里,血腥氣緩慢的蔓延起來。

  顧清秋站在院子里,眼中滿是冷意,在她身后,幾具尸體正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最詭異的是,這幾具尸體都不曾流血,只有額間一個黑漆漆的洞。

  小院內沒有任何聲音,所有的活物都死在了顧清秋的手中。

  即便如此,顧清秋依舊沒有得到滿足,她心中嗜血的欲望愈發強烈了,她目光幽幽地注視著對面,那是裴家所在的方向。

  顧清秋緩緩地撫上了自己的胸口,她知道,恐怕只有用顧寧的血,才能徹底讓自己內心的躁動平息下來。

  思及此處,顧清秋穿上剛剛從這一家里翻出來的衣裳,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該怎么混進裴家呢?

  顧清秋心中想著,腳步逐漸變得沉重。

  就在這時,她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顧寧!

  顧清秋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那道身影之上。

  她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認錯這道身影!

  顧清秋的內心殺意瞬間涌現,她死死地捏住了一雙手,就要沖著顧寧而去。

  可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其他人。

  見到春玉的時候,顧清秋立刻便收回了目光,她知道,春玉是大長公主專門留在顧寧身邊的暗衛,武功高強,絕非她之前處理掉的那些人那么容易應對,而春玉的身邊還有其他兩人,說不準就是其他暗衛。

  若是只有春玉一人,顧清秋倒是還敢動手試一試,但現在這么多人,她只得是暗中蟄伏起來,靜待時機。

  顧寧摸了摸脖子,心中有些不安:“奇怪?我怎么覺得有人在跟著我?”

  春玉立刻朝身后看去,但她們背后的巷子空無一人。

  “郡主,后面沒人。”春玉低聲道。

  但見顧寧面上的擔憂,春玉猶豫了片刻,安撫道:“太宗當年挖下這些密道的時候,專門將出口隱蔽在了各處,咱們出來的這間院子,一直都是有一對夫婦住著的,他們是咱們的人,您放心吧,這方圓幾戶人家,都是些老實本分的。”

  顧寧點了點頭,但面上的憂慮不曾消散。

  因為在此時此刻,她看到了系統給出的地圖上,身后院子里的那個小小的光團。

  顧寧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是誰?”

  系統用一板一眼機械的聲音說道:“顧清秋。”

  顧寧的手指下意識緊握,她強忍住內心的沖動,這才沒有往后看。

  見顧寧這般模樣,春玉意識到了不對勁:“郡主,您怎么了?”

  顧寧眼中充斥著冷意,她死死地捏住了一雙手,方才用依舊平靜的聲音說道:“我沒事,我們先回去。”

  她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想到這,顧寧便沉下了一顆心,只當做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四人的身影逐漸離開,顧清秋這才從暗中現身。

  她的眼神冷凝,就這么盯著顧寧離開的方向,最后像是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一樣,她磨了磨牙根,便再次鉆回了那個小院中。

  裴府,大長公主與裴老將軍翹首以盼。

  見到顧寧,她立刻就走了上前。

  “怎么才回來?”大長公主沒好氣的拍了拍顧寧的腦袋,“你難道不知道家中還有外祖母在等你嗎?就知道在宮里折騰!”

  顧寧對上大長公主埋怨的目光,心虛了一瞬,很快就挽住了大長公主的衣袖,撒嬌道:“外祖母,我錯了。”

  “我瞧你這副模樣,是半點都不知道錯!”大長公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顧寧,“你在宮中只怕是樂不思蜀吧?”

  聽著大長公主的話,顧寧低下頭,露出了可憐的模樣:“外祖母,還有客人在呢。”

  這時候,大長公主才留意到了宸妃與燕草。

  宸妃見到大長公主時,全身就僵硬住了,一直到燕草扯著她的衣袖,她才回過神來,她后腦勺仍然還有殘留的疼痛,但在大長公主面前,這些疼痛都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內心只余下了緊張。

  “拜見大長公主……”宸妃急忙就要朝大長公主行禮。

  然而見到宸妃的小腹高高隆起,大長公主揮了揮手:“你既然懷著身孕,就不必多禮。”

  “讓管家安排一間院子,讓宸妃住下。”大長公主吩咐完,又沖著宸妃道,“在動亂結束前,還請宸妃娘娘好好地待在院子里,不要外出,不然的話……若是磕了碰了的……”

  “嬪妾都知道。”宸妃連忙點頭。

  見狀,大長公主滿意的點了點頭,沖著宸妃微微頷首:“既如此,那就請宸妃娘娘先去歇息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趕客了。

  宸妃哪里敢拒絕,當即就跟著下人往后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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