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遠嘴唇嗡動片刻,猶豫著要不要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拋出。

  然而,他剛開口:“我能解你身上的毒!”

  “賽霜雪嗎?”燕煜反問。

  霎時間,熊遠背脊發寒,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燕煜:“你……你都知道了?”

  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就連莫威都不曾透露,燕煜是從哪知道的?

  燕煜又笑了起來:“賽霜雪,毒發后頭發會變得比雪還要白。”

  “朕依稀想到,當初父皇與幾個皇兄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此種癥狀,他們也常用染料遮住白發,朕本以為皇室血脈皆是如此,沒想到……是你們熊家長年累月下的毒啊!”

  “你們熊家膽大包天,竟然將毒下在了皇室子嗣身上,無一人能幸免。”燕煜站起身,走到了熊遠面前,他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熊遠,“這便是你最后的底牌了嗎?”

  熊遠身體顫抖起來,縱然是上戰場殺敵,他也從未有過今日這般驚恐的時候,他所有的底牌都在此刻暴露了。

  而且看著燕煜的模樣……他似乎已經將身上的賽霜雪解了。

  看出了熊遠眼中的遲疑,燕煜回答了他的困惑:“昨日出城,朕與裴安臨達成了兩個交易。”

  “他將解藥給朕,朕答應他兩個條件。”

  “其一是開榷場,這其二……就是將你與莫威兩人的人頭送去楚國,作為謝禮。”

  “你們的膽子倒是大,不僅在燕國內掀起風波,更是想要將楚國一網打盡,你們難道不知謝宴比朕更難對付嗎?”

  熊遠張了張嘴,最后閉上了雙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僅僅殺了你一人,未免也太便宜你了。”燕煜搖搖頭,道,“不僅是你,你們熊家所有人……”

  燕煜說到這,臉上的溫潤笑容驟然轉變,他露出了陰冷的笑:“熊家與莫家上下幾百口人,四條旁支,都該死!”

  “這僅僅是第一步。”燕煜抬了抬頭,熊遠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望著天空。

  在城西那一處,極為明顯的黑煙正在緩慢向上空飄去,從這個角度,熊遠看得一清二楚。

  他雙眼頓時漲紅了,拼命想要掙扎著朝燕煜沖去。

  然而葉源與幾個親衛立刻上前,將他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在你下毒之時,可曾想過你們做出的禍事會累及全族人的性命?想必當時你們想的只有權力與名利,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淪落到這一步吧。”

  燕煜說到這,便抬腳往外走了。

  “下一個,也該輪到莫威了。”

  被小廝帶到小巷中后,莫威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的神情嚴肅,手腳極快,將自己身上一切顯眼的東西都脫了下來,小廝身上還穿著莫家仆人的衣裳,他也立刻將這衣裳扒了下來。

  “噓!”見小廝要說話,他立刻捂住了小廝的嘴。

  待小廝連連點頭,示意自己絕不會開口后,他才松開了手,叮囑道:“不要出聲,我們必須趁此機會離開原州。”

  小廝瞪大了一雙眼睛:“可是……”

  “回云州。”莫威咬牙切齒道,“反燕煜!”

  云州是莫家的大本營,莫家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云州,且云州還有莫家豢養的私兵,莫威深知自己只要回了云州,就必定能一改現在的死局。

  想到這,他的眼神愈發堅定了起來:“回云州!現在就走!”

  趁著現在還沒封禁,他必須要離開原州!熊遠不見了蹤影,肯定是兇多吉少了,他絕不能落得跟熊遠一個下場。

  想到這,他心跳猛地增快了,抓住小廝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就算我逃不出去,你也一定要逃走!”

  “急得告訴家中族老,燕煜意圖血洗莫家!”莫威的眼中滿是血絲,“你往城西去,我往城北去。”

  “切記!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回頭!你務必要將原州的消息傳出去!”

  “明白了嗎?”

  對上莫威赤紅的雙眼,小廝渾身顫抖,趕緊點了點頭。

  “屬下明白了!”

  “走!”莫威推開了小廝,“快走!”

  他說完這話,也朝著與小廝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走出小巷,莫威有意低下頭,他裝作神情驚慌的模樣,完美地融入了人群中。

  然而,到了城北的城門處,瞧著一個個戒備森嚴的將士們,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如此一來,他的動作在急切想要出城的人中變得顯眼起來。

  站在上方的葉源見到這一動作的瞬間,就跳了下來,直接走向了莫威。

  而其他將士也紛紛圍了上來。

  拼命想要出城的百姓們不明所以,但被將士們身上的煞氣所震懾,他們一個個都閉上了嘴,根本不敢多說話。

  周圍死一樣的寂靜,莫威頭也不回,拼命往前跑。

  葉源帶著人拼命往后追,莫威本就是個文人,根本跑不過葉源,他見身前身后還有大把的百姓,突然心生一計,直接停下了腳步。

  葉源擔心他還有什么陰謀,示意身邊的人停了下來。

  莫威盯著葉源,突然露出了一個凄慘的笑容,他高聲道:“陛下何必趕盡殺絕?我不過是發現了他與楚國勾結的證據罷了!我是臣子,只要他一聲令下,我絕不會透露出去!可陛下心狠至此,完全不顧我對燕國的貢獻,僅僅是為了這一個秘密,就要將我趕盡殺絕!”

  “那座府邸內,有著我們莫家數十條人命!陛下怎能狠心至此?而熊將軍因為同我是多年好友,竟然也遭了毒手!”

  “如此心狠手辣的昏君,怎配當我們燕國的皇帝?”

  “他在位一天,就會將我們燕國的好處拱手讓人!這次是三座城池,下次呢?莫非是整個燕國嗎?”

  莫威死死地咬定了自己的猜測不放,開口就是燕煜跟楚國勾結,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大家的印象中,似乎還沒有一國之主與敵國勾結的,而莫威最后的那句話,則是讓百姓們的憤怒瞬間高漲。

  “三座城池?他這是賣國求榮!”

  “這樣的人怎么配當皇帝?”

  群情激奮之下,就連葉源也不得不帶著人退避三舍。

  他們都不愿傷了普通百姓,偏偏莫威的話極具煽動性,根本沒有給他們留下余地!

  葉源陰森森的盯著莫威,眼神恨不得將莫威大卸八塊。

  莫威因為百姓激動的情緒,暫時保全了性命,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已經想好了該怎么逃出城。

  可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了過來。

  瞧見馬車上的徽記,莫威頓覺不妙——那是燕國皇室的徽記。

  車簾被掀開,燕煜俊朗的面容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見到燕煜的那一刻,氣氛靜默了一會兒,隨即便有人憤怒的喊道:“賣國賊!賣國賊!”

  “身為咱們燕國的皇帝,你竟然賣國求榮!”

  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憤怒的朝著燕煜大喊。

  這時候,無人在意燕煜的身份,也無人擔心自己會在說出這些話后頭身分離,他們心中所想的,只是保全自己的家園。

  燕煜抬起手,身邊的親衛立刻亮出了鋒利的刀劍。

  “刀劍無眼。”燕煜沉聲道,“諸位還是先靜一靜,且聽朕慢慢道來。”

  親衛們兇神惡煞,與溫潤如玉的燕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燕煜臉上溫和的笑意,眾人強硬的語氣不覺軟化了些。

  燕煜在這時緩慢開口:“朕乃是一國之主,為何要賣國求榮?朕還需要什么榮?若是朕賣了國,朕作為皇帝,又能落得什么好處?”

  “此番楚國退兵,乃是因為朕答應了他們一個條件。”燕煜道,“楚國與燕國即將共建一個榷場,就在楚國越州與我們原州中間地段。”

  “楚國會在榷場上賣鹽。”

  燕煜只是扔出了一句話,就化解了百姓們憤怒的情緒。

  那是鹽!

  眾人激動極了:“當真是鹽嗎?楚國當真愿意將鹽拿出來賣?”

  燕煜點頭:“朕是皇帝,難道朕說的話,還做不得數嗎?”

  “至于此人……”燕煜話鋒一轉,指向了被人群保護的莫威,沉聲道,“你們可知楚國為何兵臨城下?”

  “乃是因為他與熊遠一同勾結楚國的朝臣,試圖謀害楚國未來的皇帝!此舉無疑是在挑釁楚國,因此楚國才會派兵來!”

  “為了平息楚國的憤怒,朕不得不出手,將這兩人抓來,送去楚國賠罪。”

  燕煜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楚。

  他是皇帝,身份上有著天然的優勢——作為皇帝,只有國土完好,國家興盛,他才能過得好。

  一時間,百姓內心的天平立刻倒向了燕煜。

  而被人群圍在最中間的莫威,此刻感受到了眾人憤怒的目光。

  “就是他害了咱們!聽聞楚國率兵的那個將軍戰無不勝!連匈奴軍隊都敗在他手下!要是咱們兩國打了起來,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

  “若是咱們輸了,那咱們可就要成楚國的俘虜了!可惡!可惡!”

  “此人當真可惡!”

  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將莫威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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