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宇文拓跟呼延聞兵分兩路,一人去了鬧市中,一人去了滿香樓。

  如今滿香樓下,堆滿了從各地聞訊而來的商販。

  他們全都知道滿香樓這有一個大鹽商,手中有著數不清的鹽,光是現在戰場上用的那些精鹽,他就有好幾萬袋!

  無論傳聞是真是假,在鹽價瘋狂上漲的時候,都有大批的商販來到滿香樓,企圖能從滿香樓買來鹽。

  岳榮跟岳明冷著臉,再次喝退了一批想要沖進滿香樓的人。

  “這些人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岳榮暗暗抱怨,“我們明明都已經說了,沒有鹽沒有鹽!他們為何還是不信?”

  岳明想的要比岳榮更深一些,他皺著眉,看著門外稱得上是人山人海的商販,眉頭皺了起來:“事情只怕沒有我們想的這么簡單,這些人應當是被人引過來的。”

  一聽這話,岳榮頓時警醒起來:“那咱們怎么辦?是按兵不動等那人主動現身,還是去找公子?”

  “你去找公子。”岳明囑咐道,“我在這等著!”

  岳榮見他神情很是嚴肅,連忙點了點頭,趕緊就小跑著上了樓。

  滿香樓的三樓,是顧寧跟謝宴兩人的地盤。

  岳榮一到二樓轉角處,就撞見了春玉。

  春玉正守在上樓的必經之路上,見到岳榮神情匆忙,立刻走了上前:“發生了何事?”

  “外面的商販越來越多了,我就跟大哥說了幾句,大哥便讓我來告訴公子,這么多商販都聚在外面,恐怕是有心人故意引導。”

  聞言,春玉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緩慢地點了點頭,沖著岳榮道:“你在此等候,我去通報一聲。”

  三樓的廂房內,顧寧坐在銅鏡前,謝宴抿著薄唇,神情極為嚴肅,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顧寧的眉毛,手仔細地在上面描繪著。

  好不容易將眉毛描好,謝宴正準備下一步動作,便聽見門外春玉急促的敲門聲。

  聞言,謝宴如釋重負,立刻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梳妝臺上,自己親自去將門打開了。

  “何事?”

  “是岳明侍衛。”春玉極為簡短的說了一句,“他覺得前面這么多商販聚集是一些人別有用心為之。”

  謝宴聽得這話,眼底浮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春玉看得清清楚楚,剛才還是緊鎖的眉頭,在這時便舒展開來。

  既然謝宴知曉此事后,還能跟顧寧在這做些閨房趣事,那就意味著此事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嚴重。

  “是烏子虛專門找來的人。”謝宴語氣莫名,“越是混亂,就越是有人能夠輕易混進來。”

  謝宴話音剛是落下,目光就瞧見了一個商販打扮的人在跟岳明爭執時,將一張紙條塞到了岳明的手中。

  春玉站在這個角度,也正好能看清楚。

  她的瞳孔頓時睜大了,原來如此!

  來滿香樓的人越是多,就越是能夠方便他們傳遞消息!

  而就在這時,春玉看見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公子,那位似乎是宇文拓。”

  春玉指著不遠處那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男人,低聲道。

  謝宴眼眸間寒意一閃而過:“他怎么來了?”

  瞥見謝宴眼底的不耐煩,春玉恍然大悟,順勢說道:“興許是為了幾日后的計劃。”

  謝宴鼻間重重地哼了一聲,對于宇文拓此人,他是半點好印象都沒有。

  宇文拓跟燕煜,都是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攔下他。”謝宴冷聲道,“就由你去見他,不要讓他接近寧兒。”

  “是!”春玉會意。

  春玉離開后,謝宴關上窗戶,干脆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而顧寧在見他這般動作后,夸張地伸出手在鼻間扇了扇,笑瞇瞇道:“是誰的醋壇子打翻了?”

  “是我的。”謝宴說完這話,便強硬的將顧寧攬在了自己懷中。

  這樣做他仍不滿足,緊緊地將顧寧的手攥緊了,十指相扣,他方才有了一點真實感。

  “寧兒,他跟燕煜都不是什么好貨色。”謝宴埋首在顧寧胸前,悶聲道,“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是是是。”顧寧感受著他身上異樣的情緒,連聲安慰。

  “我眼里也從來只有你一人。”顧寧捧著他俊美的臉,一字一句道,“只要你待我如初,我對你的心就始終不變。”

  聽著顧寧鄭重的話,謝宴嘴角的弧度都快壓不住了。

  他輕咳了一聲,臉上的暈紅這才以轉移到脖頸間。

  兩人相依偎時,等在角門的宇文拓也終于等到了自己要見的人。

  “怎么會是你?”宇文拓見到春玉,眼中滿是失望。

  他本以為依照自己帶來消息的緊迫性,怎么都能見顧寧一面,然而顧寧卻打發了一個丫鬟來見他。

  宇文拓越是想到這,心中那口氣就越是憋得慌。

  春玉對上宇文拓震驚的眼神,幽幽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小姐早有婚約,私下見你一個外男……難免于理不合。”

  聞言,宇文拓不滿地抿緊了唇。

  然而春玉的話,他又挑不出絲毫錯處。

  只能在片刻后,他悶聲道:“行了,我今日來,也只是為了告訴你們,當日大祭司在逃出王庭時,已經被宇文旭稱為逆賊,若是在朝堂上與他對峙,我們只怕會落了下風。”

  “最好是再重新像一個辦法。”宇文拓說到這,神情略顯急促,“你務必要講此事告知顧小姐!”

  “二王子放心便是。”春玉沖他福了福身,“奴婢定會將此事轉告給小姐的!”

  宇文拓滿心歡喜的來了一趟,卻沒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失望之色難以掩藏。

  他暈乎乎的離開了滿香樓,剛走到一個鬧市,就感到背后有了好幾道灼人的視線,正盯著他看。

  糟了!

  宇文拓一個激靈,這樣的眼神……只怕他是被盯上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隨便走進了一間小巷。

  那些跟蹤宇文拓的人,也迅速跟了進去。

  然而巷子里,哪里還有宇文拓的蹤跡?

  這足足有三人高的圍墻邊上,赫然有著極快碎石壘成的坡,瞧著泥土還新鮮著呢!

  “一定是從這里逃了!”為首的人一臉嚴肅,“立刻去追!”

  說罷,他率先翻過了圍墻。

  見狀,身后的手下有樣學樣,全都踩著這碎石壘成的坡一躍而上,朝著墻那頭追去。

  而在他們都離開后,宇文拓艱難地從草垛中鉆了出來,他的頭上全都是枯黃的草,臉色十分難看。

  沒想到他剛是露面,就被人盯上了,看來今后還是盡量不要出來!

  他帶上了一個帽子,遮住自己大半的臉,在王城內繞來繞去,直至發現沒人跟蹤自己,他才回到了呼延家的族地中。

  傍晚時分。

  王庭內。

  宇文旭一腳將跪在腳下的侍衛踢了出去,力道之大,侍衛落地的那一瞬,便吐出了大口的鮮血。

  烏子虛見狀,立刻上前勸說:“可汗息怒!”

  “若那人真是二王子,他們抓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烏子虛安撫道,“畢竟二王子能跟您斗這么多年,身上還是有些本事的。”

  聞言,宇文旭鐵青著臉,一字一句道:“若真是宇文拓!那我的王位只怕是要拱手讓人了!”

  “不行!”他想到這,就趕緊看向了烏子虛,“快些將那批人攔下來!無論如何,耶律家必須壓制住呼延家!”

  烏子虛在聽了他的話后,沒有絲毫猶豫:“可汗您放心,臣這就讓人去傳信!務必讓人留下耶律將軍的性命!”

  然而,烏子虛剛是要往外走,就被宇文旭喊住了。

  “等等!”宇文旭的神情頗為難看,心中也是百般糾結。

  在烏子虛疑惑的眼神中,他只得是一字一句解釋道:“耶律家必須是沒有耶律寒的耶律家。”

  “你明白嗎?”宇文旭艱難地說出了這話。

  聞言,烏子虛愣在了原地。

  “可汗的意思是……除掉耶律寒一人?保住耶律家?”

  “正是。”宇文旭點點頭,“現如今我最需要的就是貴族們的支持。”

  若其他貴族知道他除掉了耶律一族,又怎會有人再繼續投靠他?

  烏子虛立刻點頭:“可汗放心便是,臣必定將這件事辦得漂亮!”

  說罷這話,他便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剩下宇文旭坐在王座上,臉色時不時地變化。

  若那人真的是宇文拓……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一切努力都要前功盡棄?

  宇文拓為何能混進王城?他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本領?

  可以說,宇文拓的出現,讓他內心變得慌亂起來。

  就連眼前的這些侍衛,都變得不順眼起來。

  宇文旭的腮幫鼓了起來,他緊咬著牙根,眼底滿是恨意。

  殺了他!殺了他!

  此刻宇文旭的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

  烏子虛帶著一隊人馬離開了王庭,然而在轉過了一個拐角時,十二個人就少了一人。

  脫離了隊伍的烏子虛帶上了易容的面具,走到了自己跟呼延聞約定好的酒樓中。

  呼延聞在此已經等候了快一天了。

  見到這道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眼前便是一亮,激動地說道:“你可算是來了!”

  “呼延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緊事?”烏子虛問道。

  呼延聞嘆了口氣:“大祭司醒了。”

  “大祭司醒了不是好事嗎?”烏子虛又問。

  這時候,呼延聞臉上掛滿了苦笑:“本以為大祭司醒來后,我們就能揭穿宇文旭的真面目了,可誰知……大祭司竟說在他逃走之前,宇文旭已經將他身上印上了逆賊的烙印!王庭內執守的那些大臣,一個個都成了證人!咱們之前的計劃,恐怕是辦不成了。”

  “誰說辦不成了?”烏子虛冷笑了一聲,“呼延大人許久沒上朝了,自然不知道,當日在王庭的那些大臣,幾乎都死在了宇文旭的刀下。”

  聽了這話,呼延聞倒吸了一口涼氣:“都死了?”

  “都死了。”烏子虛點了點頭,“當日的亂象,有心人都看得出是誰在謀反,宇文旭豈會留有這么多證人存活于世?”

  “趁著這段時間,他將這些大臣全都找借口殺了。”烏子虛輕飄飄地扔下了這句話。

  而呼延聞在震驚片刻后,就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都有了淚光閃現。

  “好啊!好啊!”呼延聞大聲道,“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自個兒將活路給堵死了!”

  本來還擔心那些大臣會指認大祭司,現在看來,宇文旭已經替他將一切不穩定的因素全都根除了!

  呼延聞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烏大人,那你說說,咱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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