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之前哪怕是商議朝政大事,岳明也從未避開過她!

  那時候,顧寧就知道,岳明跟謝宴說的這件事,一定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

  而她堵在了這條必經之路上,就是為了盤問岳明岳榮兩人。

  岳明低著頭,久久沒有等到顧寧的回答,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該不會這句話使得郡主傷心了吧?

  他沖著岳榮使了個眼色,卻見岳榮臉色極為復雜,正盯著前方顧寧的方向看。

  這樣的眼神,讓岳明心中嘀咕起來,隨后便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眼顧寧。

  只見顧寧唇角含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模樣。

  霎時間,岳明愣住了。

  “您……您就不生氣嗎?”

  “為何要生氣?”顧寧懶洋洋地笑了笑,“按照裴家的權勢地位,他們不懷疑才是有鬼。”

  “真正為了謝宴好的人,自然會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顧寧幽幽道,“而那些暗藏禍心的人,則會趁著這個大好機會,對謝宴下手。”

  岳明聽了,連連點頭:“正是!就如雷家一般!”

  他見顧寧沒有生氣,膽子也大了些,便將呂玉的懷疑當做玩笑話一樣說了出來。

  “呂公子還認為,是您勾引了殿下,殿下才會對您情根深種呢!”

  然后,岳明便看到了顧寧臉上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下一刻,岳明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妙。

  呂玉該不會說中了吧?

  岳明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后,便見顧寧沖著他揮了揮手,再次走進了夜色中,春玉也隨之跟上。

  兄弟兩人呆愣在空地上,良久后,還是岳榮回過神來。

  他品著顧寧話中的意思,有些捉摸不定得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大哥,該不會真被呂公子說中了吧?”

  “大哥?大哥!”

  岳榮連聲喊了好幾下,岳明才回過神來。

  他臉上露出了艱澀的笑容:“或許……還真被他說中了。”

  “那咱們殿下是中美人計了?”岳榮急得跳了起來。

  岳明涼颼颼的一句話,又將他給按了下去:“這些年也沒見殿下身邊少過美人計,可獨獨郡主成功了。”

  “說到底,還不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聞言,岳榮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情。

  “這……好像也是!”

  ……

  顧寧回到了主帳,一掀開帷帳,謝宴端坐在床榻上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你都知道了?”謝宴開口便是一個問題。

  顧寧慢條斯理地在謝宴身邊坐下:“是啊,我都知道了,殿下準備怎么處置呂玉?”

  聞言,謝宴的神情間劃過一道糾結神情。

  他遲疑片刻,道:“將呂玉送回蜀地。”

  之前對于陸源佑,他也是這樣的打算。

  顧寧輕笑了一聲:“你舍得嗎?他可是你的至交好友。”

  早在匈奴王城時,她就看出了兩人的私交甚好,根本不像是上下級,反倒是更像朋友。

  對上顧寧意有所指的笑,謝宴輕嘆一聲:“他這樣的想法若是無法根除,那他留在我身邊,無論是對你對裴家,還是對江山社稷,都不合適。”

  他與呂玉是至交好友,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呂玉生出那種心思的時候,還能留呂玉一條命。

  顧寧見他眉心隱隱有著一道“川”字型紋路,立刻伸出手,輕輕地撫平了他眉間的褶皺。

  “不如……你讓我去跟他說說?”顧寧提議道,“或許我能說服他。”

  呂玉是個聰明人,他一定不會跟雷明雷利父子一樣蠢笨。

  然而謝宴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一提議:“明日我會去找他。”

  “若他執意堅持己見,我便會派人送他回蜀地。”謝宴早已是想好了該如何做。

  顧寧撐著下巴,好一會兒,幽幽地說了一句:“但我卻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些。”

  “你的好朋友那么少,我就瞧見了這一個。”她定定地看著謝宴,“更何況他還為了你在王庭改頭換面生活了足足五年。”

  “若是你沒能成功,他恐怕一輩子都要頂著這張面具、這個身份活下去,他對你如此信任,我自然也要投桃報李,對他耐心一些。”顧寧輕哼了一聲,“最起碼給他兩次機會。”

  謝宴嘆了口氣,輕輕地攬住了顧寧的肩膀。

  “多謝寧兒。”他俯首在顧寧脖頸間摩挲著,聲音暗啞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顧寧被他這句話鬧了個大紅臉,趕緊推開了他:“少說這些肉麻的話。”

  話雖如此,但她眼中的笑意卻極為明顯。

  ……

  次日一早,呂玉剛是走出營帳,就瞧見了岳明岳榮兩人像是一尊大佛一樣,矗立在兩側。

  “呂公子,殿下有請。”

  見到這架勢,呂玉眉毛挑了挑,對于這一出,他倒是早有預料了。

  “好。”

  他欣然應下,在兩人的注視下腳步輕快的往前走。

  見狀,岳榮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

  瞧著呂玉這副模樣,倒像是去赴宴的。

  岳明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還不快點!”

  岳榮趕緊收斂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念頭,低著頭走在了前方。

  主帳近在眼前了,岳明岳榮停下了腳步。

  呂玉毫無顧慮地掀開了帷帳,大步走了進去。

  “殿下。”呂玉神情自若地沖著謝宴行了一禮。

  謝宴坐在上方,眼神復雜的看著呂玉。

  “你為何會有這樣的念頭?”謝宴幽幽開口。

  聞言,呂玉笑了一聲,索性盤腿坐在了謝宴對面:“殿下,但凡是有些敏銳性的人,都會意識到裴家的存在是極大的威脅。”

  “裴老將軍、裴安臨,乃至裴崇方兄弟兩人,都是行軍打仗的好手!在軍中威望甚高!”

  “手握兵權之人,本就要多加重視。”

  “更何況……”呂玉話鋒一轉,提到了顧寧,“您還對長寧郡主情根深種,倘若長寧郡主生下了皇子……那裴家完全可以除掉您,再扶持皇子登基!”

  “裴家他們有這個實力,而殿下您對他們從無警覺,他們若想對您下手,是輕而易舉的事。”

  “寧兒不會害孤。”謝宴閉上雙眸,輕聲道,“姑祖母也不會。”

  “皇位面前,何時有過溫情?”呂玉反問道,“殿下您難道不知,在皇位面前,什么父子親情,什么兄弟友愛,什么相濡以沫,統統都是站不住的!”

  “如此巨大的利益,怎么會有人不動心?”

  “就算裴老將軍與大長公主是圣人,裴家其他人也能保證不對唾手可得的皇位動半點心思嗎?”

  謝宴聽得這番話,狹長的鳳眸中躍動著冷意。

  而呂玉挺直了腰板,甚至敢于抬頭直面謝宴銳利的視線。

  “上一個同我這樣說話的,是雷利。”謝宴輕聲道,“而雷利與雷明父子二人,因為造反已經被我殺了。”

  謝宴突然嘆了口氣,說出了這句話。

  聞言,呂玉皺起了眉:“殿下是懷疑,我也會這樣做?”

  “并非是懷疑。”謝宴搖了搖頭,“而是如你所說,這皇位能讓人父子兄弟反目,任何人都會被他蠱惑,那你呢?”

  “你是否如你所說,在皇位面前無法控制自己的欲念?”

  聞言,呂玉哽住了。

  他方才說那些話,只是為了提醒謝宴關于裴家的危險性。

  誰知竟然成了謝宴盤問自己的話。

  他嘴巴張了張,還沒能開口,就聽謝宴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信你不會對皇位動心。”

  “自然也信裴家不會對皇位動心。”

  “這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謝宴反問道,“你是臣子,他們也是臣子。”

  “你為了我改頭換面在匈奴待了五年,他們為了我瞞天過海助我復仇。”謝宴聲音沉著冷靜,“有何不一樣?”

  呂玉絞盡腦汁,也沒能在此時得出一句反駁謝宴的話。

  他嘴唇嗡動片刻,索性冷哼了一聲:“殿下跟郡主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自然聽不進我的勸說。”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一個會被美色所迷惑的昏君?”謝宴再次反問,“若我真是這樣的人,你又怎會追隨在我左右?”

  呂玉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絞盡腦汁辯駁。

  然而他的話在謝宴面前,都顯得十分空白。

  謝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底,你也不能斷定裴家會謀反。”

  “可殿下不該冒險。”呂玉皺著眉,冷聲道,“無論是殿下還是楚國,都禁不起戰亂了!”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陷入了僵局中。

  就在這時,帷帳再次被人掀開,一道窈窕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見到顧寧,呂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連表面功夫走裝不下去了。

  顧寧漂亮的眼睛在呂玉跟謝宴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謝宴身上,兩人相對視,謝宴沉默了下來。

  “殿下,您別忘了您昨晚答應我的事。”顧寧輕哼了一聲。

  謝宴無奈,只能起身。

  見狀,呂玉內心更是焦灼了,偏偏臉上還不能展露分毫,只得是磨著牙根道:“臣告退!”

  “等等!”

  喊住他的不是謝宴,而是顧寧。

  一聽到顧寧的聲音,呂玉的腦海中就冒出了三個字“狐貍精”!

  他憤憤地在心中將“狐貍精”這三個字咬牙切齒地念了一聲,頭也不回就要離開。

  “慢著。”這一次出聲的,變成了謝宴。

  呂玉還是給謝宴面子的,他站在了原地,悶聲道:“殿下還有何事吩咐?”

  然而呂玉拱著手,久久都沒能等到謝宴的回答。

  一直到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剛要抬頭,就聽見顧寧含笑的聲音:“殿下已經走了,特意給你我留出了單獨的空間。”

  一聽這話,呂玉恨不得離顧寧三丈遠。

  “休要胡言亂語!”呂玉漲紅了臉,“誰想跟你單獨相處了?”

  他說話間,就要掀開帷帳離開。

  誰知春玉就站在門口,他剛伸手,一柄劍就穿過了帷帳,再差一分,就能砍斷他的手指了。

  這柄劍穿過帷帳時還有劍氣,呂玉一見就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他只得是不情不愿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轉身盯著顧寧:“你到底想做什么?”

  “沒什么。”顧寧沖著他溫柔一笑,“就是想要找呂公子說說話。”

  “呂公子對我、對裴家意見頗深。”顧寧主動斟了杯茶,放在了呂玉面前的桌子上,示意呂玉坐下。

  呂玉冷笑一聲,根本不在怕的,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

  而顧寧沖著他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幽幽道:“不知呂公子是從何人口中得知,我們裴家有反叛之心的?”

  呂玉重重地冷哼了一下:”還用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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