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楊軒舉起酒杯，在手里搖晃著：“就我這點身家，哪能開得起錢莊啊。”
“楊先生過謙了不是。”
張仲良也舉起酒杯，想要跟楊軒碰杯，但是楊軒卻裝作沒看見，直接躲開了。
“這錢莊是寧王爺的產業，寧王想要跟你合股做買賣，這可是好事啊。”張仲良久經世故，雖然心中不滿，但依然笑臉相對。
“張先生說的是，這分明就是寧王爺想要提攜我，只不過我這人實誠，沒把握的事不做，你看錢莊這么大的買賣，我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楊軒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你說，這買賣萬一被我給干砸了，那可就太對不起寧王爺了，你說是不是？”
實誠？
實誠這倆字跟你有半點關系嗎？
楊軒這話，已經等于是明顯拒絕了，張仲良臉色也不太好看，但是寧王可是說了，要不惜代價拉攏楊軒，他也只好裝作沒聽懂。
“楊先生說的也在理，錢莊的買賣不好做。”張仲良說道：“這天下錢莊，十之八九都掌握在關中豪族的手中，從他們嘴里奪食，難吶。”
“可是寧王爺偏偏把這差使交給了我，我也是心中忐忑，才想著找楊先生出出主意，既然楊先生不感興趣，那就算了。”
“哦？張先生這是要在應天府開一家錢莊了？”楊軒假意道：“那我就預祝張先生馬到成功，財源廣進了。”
“承蒙吉言。”張仲良又舉起酒杯：“那老哥求你件事，幫我弄個皇馬俱樂部的會員卡，畢竟要來應天府發展，總要多結交些人脈嘛。”
楊軒這才舉起酒杯，與張仲良輕輕一碰：“這還不是小事一樁，包在小弟身上了。”
這看似簡單的談話，實則你來我往地進行了好幾次的試探，最終張仲良決定偃旗息鼓，從長計議了。
但是實際上張仲良也聽出來，楊軒并非完全對錢莊沒有興趣，要不然也不會問他是不是要在應天府開錢莊了。
再加上張仲良自以為對楊軒的了解，他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所以要讓楊軒實實在在地看到利益，才能將他拉下水來。
兩人道別之后，楊軒就找到了惠親王，直接把這事跟惠親王匯報了一番。
當然他匯報的不是寧王想要拉攏自己的事，而是錢莊的事。
“這錢莊，真有你說的這么重要嗎？”惠親王皺起了眉頭：“甚至能顛覆朝廷？”
“嘿嘿，王爺，我剛才說的有點夸大了。”楊軒尷尬一笑：“但是真要這么發展下去，朝廷的錢就會全都被錢莊所掌控了。”
惠親王眉頭緊皺，示意楊軒繼續說下去。
“錢莊發行銀票，主要是為了解決大量銀兩運輸不便的問題，可是長此以往，銀子都流入了錢莊，而百姓們手中卻只有一張紙，如果錢莊超量發行銀票，將會造成什么后果？”
“嗯？會造成什么后果？”
惠親王隱約感覺不對，但還是沒太明白。
畢竟下到百姓，上至皇室，都是習慣手里捏著真金白銀的，經常使用銀票的，主要還是商賈。
最直觀的就是，朝廷發俸祿和餉銀，可都是發銀子或銅錢，沒有直接發銀票的。
也就是說，銀票的認可度不高。
所以惠親王很難想象楊軒所說的那種情況。
楊軒攤了攤手：“錢莊超量發行銀票，就會導致物價上漲，物價上漲就會導致民不聊生，百姓吃不起飯，就會……”
‘呯。’
惠親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錢莊若不加以管制，將會禍國殃民。”
“王爺英明。”楊軒拍了一記馬屁后說道：“寧王開的錢莊，馬上就要在應天府開分號了，一旦發生這種情況，恐怕……”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是很明顯，寧王如果要通過這種手段搞事的話，朝廷毫無應對之法。
“楊先生，可有應對之法？”
惠親王問出這話的時候，楊軒一愣：“立法管制啊，這還用想？”
可是惠親王聽了這話之后，長嘆一口氣道：“朝廷頒布法令哪有這么容易，尤其是這事，你也知道，大盛朝的錢莊八成都在晉商手中，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皇上想要頒布限制他們的法令，恐怕是不行啊。”
楊軒撓頭：“皇上都沒轍，我能有什么辦法。”
惠親王捻著胡須笑道：“楊先生，別人說沒辦法我肯定就信了，可要是你楊先生，肯定是有辦法的。”
楊軒見惠親王都擺得這么低姿態了，便開口說道：“方法倒是有一個，只是上不得臺面，不知……”
“先生但說無妨。”
“你們皇家自己開一個錢莊，把其他錢莊全都干掉不就完了。”
惠親王眼前一亮：”此計可行，不若就以盛發公司的名義開個錢莊吧。”
楊軒一聽，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就知道個理論，錢莊這個買賣，我可玩不轉。”
“先生謙虛了不是，這世上，還有你玩不轉的買賣？”
“不行不行。”楊軒連連拒絕：“所謂術業有專攻，這錢莊責任重大，萬一操作不當，鬧出什么亂子來。”
其實楊軒真的是對金融這一行不太了解，他也知道金融的威力，他自己要碰金融，就相當于稚童玩手雷，萬一炸了，那才真的是禍國殃民呢，對楊軒來說，壓力太大了。
關中豪族經營錢莊多少年了，都是專業人士，自己要是提出點什么花樣，人家很快就能學去了，到時候直接利用自己的優勢一推廣，那楊軒就相當于給人家手里遞刀子。
“王爺，錢莊這事牽扯太大，而且極其復雜，稍有不慎反倒成全了他人，請慎重。”
惠親王見楊軒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復雜性，也不好再強求，便點了點頭：“先生言之有理，此事還需再商議商議。”
其實楊軒認為，最合適的法子就是朝廷立法管制，可如果做不到，那還不如不要破壞當前的平衡。
其次就是以朝廷的名義開辦銀行，然后發行貨幣，用不了多久，就能將現有的錢莊全部干掉。
可是這兩個方法都被惠親王否決了，那楊軒可就沒招了，這東西太過重要，必須由朝廷掌控。
可是這大盛朝，某些勢力竟然能夠左右朝廷的意志，那楊軒還能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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