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發百貨職員眾多，副經理就有好幾個，這位秦副經理是從總公司調下來的。
不知道是誰家府上的大少，三十多歲也沒混個官職，跑到這來耀武揚威。
別看朝廷接管了盛發公司，可是盛發公司的規章制度還是很細的，沒有特別嚴重的錯誤，哪怕是總經理，也不能隨便開除員工。
沈初蕊不知道是掐準了這點，還是背后有人，所以她壓根不鳥這位秦副經理。
秦副經理發了一通火之后，邁著八字步走了，楊軒咂舌：“這位秦副經理很兇啊，小蕊姐你竟然不怕他？”
沈初蕊將一縷頭發捋到耳后：“怎么不怕，人家來頭大著呢。”
話剛說完，沈初蕊忽然一扭頭看向了楊軒，這家伙該不會是在套我的話吧。
不過看他這青澀的樣子，應該沒那么深沉的心思吧。
不得不說，楊軒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不論身處什么場合，都能完美的融入進去，再加上他青澀的臉龐，很難令人起疑。
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準確得令人驚訝，楊軒就是在套他的話，沈初蕊這一句話就表明了秦副經理的情況。
說是來頭不小，但卻又被人處處添堵，恐怕是不得人心啊。
調度室里，沈初蕊介紹道：“廖伯，這三個人是新來的，您多費心。”
廖伯抬頭，朝沈初蕊點頭示意，然后又低下頭，繼續整理票據，全程沒有看三個新來的一眼。
“你們要跟著廖伯好好學。”
說完，她就扭著腰肢往外走去，同時朝楊軒勾了勾手：“你跟我來。”
社會的毒打說來就來啊，那個廖伯很明顯不愿意多干活的，帶新人這種事，費力又不討好，所以那兩位想要盡快上手工作，還有的熬呢。
而楊軒就不一樣了，沈初蕊很明顯是要給他開小灶呢。
“小蕊姐，咱們這是去哪？”
沈初蕊嘆了口氣：“秦副經理的貨沒發，咱們不得去給他催一催啊，不然到時候搞得雞飛狗跳的，誰都不好過，一會兒你好好學著，知道嗎。”
“多謝小蕊姐關照。”
現場教學，這就是嘴甜的好處了。
庫房里工人們都在碼貨搬貨，一副忙碌景象，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秦副經理自然是不會上這來的，不論是職屬，還是他自命清高的身份。
這個承上啟下，這也就是調度的工作。
“何西，何西。”沈初蕊揪住一個工人：“何西上哪去了？”
那人撓了撓頭，朝一旁的角落指了指，嘴上卻說道：“好像是送貨去了吧。”
“謝了。”沈初蕊一扭身，朝貨堆的角落里走去。
轉過一堆堆積如山的貨物，后面又是一方天地，七八個漢子正聚在一張油乎乎的桌子前面，吆五喝六地在那賭錢。
不光是賭錢，桌上還擺著酒，一邊喝一邊賭。
楊軒頓時眉頭一皺，就兩年功夫沒在，盛發百貨就糜爛成這樣了。
庫房里臟亂差就不說了，工人們竟然在這聚眾賭博。
沈初蕊見楊軒一臉的詫異，撇撇嘴說道：“管得著的不愿意來，愿意來的管不著，過段時間你就習慣了。”
“不是有倉庫管理條例嗎？”
沈初蕊啐道：“何西就是庫管的頭兒，他都不管，誰還會當回事。”
楊軒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了。
沈初蕊擠進人堆里，一把揪住了何西的耳朵。
“哎哎哎，沈姐，你這是干啥啊，我這把坐莊呢。”
“一天到晚就知道賭，賺那點錢都扔水里了，我問你，秦副經理要的貨呢？”
何西先是尷尬的笑，然后一撇嘴說道：“那家伙，一天天吆五喝六的，我們正常發貨能拿工錢，跟他發貨總能找茬扣錢，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我犯得著跟他那兒費工夫嘛。”
沈初蕊被懟得啞口無言：“行，那你就耗著吧，到時候上頭下來查，看是誰倒霉。”
何西稍微一愣，明顯也害怕上頭來查，擺擺手：“撤了撤了，都撤了。”
“沈姐你看，我午飯時間，喝點酒總不違規了吧。”
沈初蕊沒轍，扭頭就走。
楊軒跟在后面：“小蕊姐，就這么算了？”
沈初蕊一攤手：“那我能怎么辦。”
“要不我去試試？”
沈初蕊看向楊軒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絲驚訝。
“那你去吧，不過你可別跟他們起沖突。”
楊軒擺了擺手：“不會的。”
這時代，沒有后世那樣精密的包裝，大部分的散裝貨物包裝都不嚴實，在出庫入庫的運送途中，總會有些損耗。
而這些庫管，每當出貨的時候，稍微做點手腳，漏點貨藏起來，回頭賣給那些小販，也算是補貼點收入。
這個叫正常損耗。
可是這個事在秦副經理這就過不去了。
我要多少貨，你就得給我多少貨，一兩一錢都不能差。
為這事，何西沒少挨他的罵，所以秦副經理要貨，他干脆就當沒聽見，單子都不知道扔哪去了。
楊軒出了門，到街上稱了三斤豬頭肉，回頭又去了庫房。
庫房里，何西還在吹牛：“他秦副經理又怎樣，只要老子不犯錯，他就不能拿我怎么樣。”
楊軒進去一拱手：“何老哥，我是新來的，我姓楊，初來乍到什么也不懂，以后還請何老哥多多關照啊。”
何西等人喝酒連個下酒菜都沒有，就拿筷子蘸點醬，看到楊軒放在桌上的豬頭肉，一個個都露出了笑容。
“好說好說，楊兄弟是吧，咱們以后就是自己人，但凡你要調貨，老哥我保證第一時間給你出。”
“那就多謝何老哥了，小弟我今天第一天來，晚上放了工，請各位大哥搓一頓。”
“客氣了，客氣了，楊兄弟真夠意思。”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何西自然是心里有數：“楊兄弟要發什么貨，盡管說，我這就給你發。”
楊軒瞥了眼桌上的豬頭肉：“何老哥，發什么貨，你自然是心中有數。”
何西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過來：“行，就沖楊老弟的面子，弟兄們，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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