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軒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你可知違反禁令，攜帶利器，犯了什么罪嗎？”
他這話很業余，不過無所謂，他又不是專業的。
“不知道。”
那康赫搖了搖頭，但是又說道：“我也是來阿日陶勒采購的，身上帶著小刀那也是習慣了而已，我又沒做什么，憑什么抓我。”
楊軒一直都在觀察此人的表情，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然神情激動，但是眼神卻沒有一絲躲閃。
楊軒雖然不懂審案那些套路，但是他見識過的人可就多了去了，這康赫就是那種身具大哥氣質的，做什么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的人。
這種人一旦有機會，說不定就會成長為一代梟雄。
楊軒呵呵一笑：“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楊軒是傻子？”
康赫原本還倨傲的神情，忽然微微一變：“你是楊軒？你就是阿日陶勒的總督楊軒？”
一旁的張君寶呵斥道：“大膽，總督大人的名諱是你隨便叫的嗎？”
不過康赫并未理會這些，而是繼續說道：“你若是這阿日陶勒的總督大人，那我就有話要說了。”
楊軒輕咳了兩聲：“我便是大盛開北伯，阿日陶勒的總督，楊軒，你有什么話要對本爵爺說啊？”
確定了楊軒的身份，康赫明顯是想要躬身行禮的，可是因為被捆著，沒法動彈，只能點了點頭致敬，然后開口說道：“我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
楊軒一擺手：“長了好，來吧，說出你的故事。”
原來這康赫本身是哈蘇部的一個普通牧民，家境普通，而康赫本人喜歡到處闖蕩，又好交朋結友，便在外面認識不少人，后來阿日陶勒建成之后開始通商，他也跟朋友一塊兒倒了幾次貨物去那漠西，賺了不少錢。
但是后來，族中決定禁止通商，凡是哈蘇部的族人，都不允許私自攜帶貨物前往漠西。
可是很明顯，康赫不是那種安分守己的人，而且他的朋友之中，有各個部族的，于是他就跟朋友一起聯手，暗地里做這買賣。
他的朋友采購貨物，然后康赫則帶著他們走一條小路溜過去，可以免交那過路費。
但是好景不長，康赫的事還是發了，被人抓了個現行，他的好幾個朋友都被抓了，但是康赫卻仗著身手好，逃了出來。
后來再去打聽消息的時候，卻聽說哈蘇部的頭人，還抓了他許多朋友和手下，以此來要挾他，讓他回去領罪。
楊軒斜著眼看向那康赫，這貨分明就是一個走私販子啊，還是團伙作案的那種。
不過楊軒覺得這康赫并沒有說實話，至少是沒有將實情全部說出來。
“你一個走私販子，壞了你自己部族的規矩，你們頭人讓你回去領罪沒毛病，你卻帶著利器跑到阿日陶勒來，是想要做什么？”
然而康赫卻不說話了。
他不開口，楊軒也不吱聲，本來正常來說，這種人要么直接按照禁令，打一頓板子，然后趕出阿日陶勒，以后都不準再來。
要么就是賣哈蘇部一個人情，把人交給哈蘇部，至于哈蘇部要如何懲治他，就不關阿日陶勒這邊什么事了。
不過楊軒想要從他嘴里套出點哈蘇部的信息，便也耐著性子等他自己開口。
楊軒的態度很明顯，你要是不說出實情，我有必要管你這破事嗎？
康赫略微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開口：“總督大人，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雖然走私貨物，壞了規矩，但是五大部族像我一樣的人可不少，別人做得憑什么我就做不得，我這次只是被對頭給坑了，所以頭人要拿我立威，杜絕走私偷運貨物之事。”
這話聽起來沒什么，但是楊軒卻從中獲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干走私的人一大把，看來五大部族也不是鐵板一塊啊，楊軒腦子里大概的有了一點想法，不過他還是繼續問道：“那么多人走私，為什么就偏偏盯上你了呢？”
康赫道：“因為我沒有后臺，沒人給我撐腰。”
“那就是說，其他人都是有后臺，有人撐腰的了？”
康赫點了點頭：“這么說吧，別的部族我不知道，但是在哈蘇部，就連咱們頭人，都干這走私的活兒，只不過他是派了個不相干的人干這事，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楊軒當即眼前一亮，他知道那五大部族不肯通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跟漠西那邊的關系緊密，不是他們不想通商，而是他們害怕被漠西那邊四大部族追責。
別看他們五個部族在這邊勢力挺大，可是跟真正的瓦剌四大部族相比，那可就差得遠了。
可是他們也不能攔著其他部族前往漠西，所以就只能收點過路費。
再后來，當他們看到運一趟貨去往漠西，就能獲得那么大利潤的時候，就開始坐不住了。
先是下面有膽子大的民眾偷偷帶貨前往漠西，隨便跑個兩三趟下來，就能發一筆小財。
然后走私的人就越來越多，一些部族長老甚至是頭人，都開始走私。
隨后，那些有權在手的人就意識到，走私的人多了不好，所下的禁令形同虛設，到時候照樣避不開四大部族的責問。
而且，要是這些人不走私，只有自己走私的話，那錢不就都到自己口袋來了。
于是乎，頭人就開始打擊走私，而康赫就是這頭一個倒霉蛋。
得到這些消息之后，楊軒腦子里的計劃逐漸成型，于是他問康赫：“你們頭人讓你回去領罪，那你不回去想辦法，跑到阿日陶勒來干什么？”
康赫沒有正面回答楊軒，而是說道：“其實頭人還有另一個條件，就是讓我賠錢，因為抓到的其他人，也是賠錢了事。”
“賠錢？”楊軒冷哼了一聲道：“所以你就帶著利器來我阿日陶勒，是打算綁票還是打算搶劫啊？”
康赫這會兒也已經豁出去了：“綁票太慢了，我們打算搶劫，剛才就是在踩點，看看哪家鋪子錢多，然后趁晚上去搶一撥，搶完就走。”
“大膽。”楊軒說道：“你的家人被人要挾，你就到我阿日陶勒來搶劫，真當我阿日陶勒好欺負是吧，看來還是我平時對你們這些草原人太寬容了，竟然覺得阿日陶勒是軟柿子好捏。”
康赫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因為覺得阿日陶勒是軟柿子好捏，只是覺得阿日陶勒太有錢了，容易得手。”
楊軒無語，不過他可是想要套取情報的，自然不能直接把這個從走私犯轉變成搶劫犯的直接斃了，便又開口問道：“那你們頭人要你給多少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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