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康赫找好地方，族人們已經把他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開始講故事了。
整個事情其實前半段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人散了之后的后半段，才是精彩的地方。
康赫還是很有一些天賦的，把情節說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先是拿出了賬冊跟蒲瑪對質，蒲瑪不認，然后就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那個契澤部的阿努來了。
兩人當面對質下，蒲瑪不承認也得承認了。
其中那個阿努的一些表情反應等，康赫也是講得十分細致，聽得眾人聚精會神。
最后康赫總結道：“所以呀，銀子還是好東西，就連老蒲瑪都抵擋不了銀子的誘惑，臨老弄了個晚節不保。”
旁邊就有人問了：“走貨真那么賺錢嗎？”
“對呀，那個契澤部的人，一個月能來兩趟呢，照這么說，一個月不得賺上萬兩銀子啊。”
這會兒康赫又嘚瑟地說道：“不賺錢，當初老蒲瑪罰我的二十萬從哪來的啊？”
眾人又是一陣驚呼，康赫被罰了二十萬兩銀子這事，在哈蘇部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可是聽說歸聽說，當事人講出來，那個感覺就是不一樣。
其實有很多人還懷疑，康赫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銀子來，肯定是老蒲瑪為了嚇唬族人，故意夸大了罰銀的數目罷了，可是現在當事人都承認了，眾人也都不再懷疑。
“我說康赫大哥，那你二十萬兩銀子到底是從哪來的啊。”
康赫一翻白眼：“你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你說我銀子哪來的，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這話頓時引起了一番哄堂大笑。
通商走貨賺錢這個念頭，就這么植入了族人們的腦海之中。
聽故事的人散了，康赫繼續去烤肉，然而類似的情節很快又上演了。
并且除了康赫之外，整個哈蘇部，好幾處地方都在發生差不多的情節，那都是康赫派出去的小弟，他們雖然沒有康赫說的這么精彩，也沒有這般令人無可置疑，但依然還是把這個念頭散播出去了。
一直到了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外出放羊放牛的族人們回來了，大帳外的空地上，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族人。
然后哈蘇部原頭人，哈蘇蒲瑪的公審大會就正式開始了。
先是巴倫把蒲瑪的罪狀給說了一番，出賣部族而獲私利，罪狀一出，頓時就遭到了族人們的聲討，喝罵聲一片。
而當巴倫說出數額的時候，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蒲瑪損公肥私，之前疑問那些個傳言，眾人都有了一點心理準備，可是當他們聽到短短一個月就有上萬兩銀子收入的時候，一個個都出離憤怒。
人都是這樣，不論別人犯了多大的錯，他們都不會太過于關心，可是這事牽涉到自己利益的時候，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叫罵聲四起，甚至還有人高喊著要查抄蒲瑪的家產。
巴倫得意地瞅了一眼蒲瑪：“哈蘇蒲瑪，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而蒲瑪這時候正垂頭喪氣坐在一旁，不論族人們說什么，他都一言不發，聽到巴倫的話，他抬起了頭，掃視了眾人一圈，苦笑一聲，最后搖了搖頭。
昨晚他連夜就讓自己的家人帶著錢跑了，這會兒就算把他家給抄了，也抄不出多少錢來，頂多就是那些牛羊都充了公，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決定，雖然哈蘇部待不下去了，可是兜里有錢，哪還不能安個家啊。
要是以往，牛羊馬匹就是一戶人家最大的資產，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老蒲瑪不光是收了阿努的錢，自己走私貨也不少，足有三十多萬兩銀子，足夠他一大家子生活的了。
不過他當頭人三十多年，也為部族做出過不少貢獻，如今卻是這么一個下場，心中如何能不落寞。
巴倫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沒有話說，那我就宣布對你的懲罰了。”
說完，他看向了眾人：“鑒于哈蘇蒲瑪犯的錯，經過五位族老商議之后，一致通過以下決議，首先，去除哈蘇蒲瑪的頭人職位。”
“第二，將哈蘇蒲瑪逐出哈蘇部，并且不允許他再使用哈蘇這個姓氏。”
“第三，按照部族的規矩，將對他處以十萬兩銀子的罰金。”
說到這里，下面的康赫當即表示反對：“不行不行，這不夠，當初我就走點私貨，也沒坑害族人，就罰了我二十萬銀子，他這可是坑害了整個哈蘇部的利益，竟然就只罰十萬兩，太少了。”
下面聽了康赫故事的那些人，也一個個跟著起哄。
不過巴倫卻說道：“蒲瑪這事因為發現得早，所以并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罰十萬兩就差不多了。”
可是康赫依然不依不饒：“巴倫叔，話不能這么說，應該說咱們發現的就只有這些，那還有沒發現的呢？他可是當了三十多年頭人，誰知道他背地里撈了多少銀子。”
巴倫聽完眉頭一挑：“哦？那你還有蒲瑪的什么罪證嗎？要是可以定罪的話，罰金可以相應增加。”
康赫當即說道：“蒲瑪當初禁止我走私貨，可是我發現他自己也在走私貨，當初他罰我那么多銀子，分明就是想要整死我，讓我沒法揭發他自己也走私貨的事。”
這個事一說出來，族人們頓時一片嘩然。
老蒲瑪親自下的禁令，自己卻不遵守，而且別人走私貨還罰得那么狠，這種事就令人非常反感了。
巴倫皺了皺眉，跟其他幾位族老對視了一下，然后看向康赫：“你說的這些，都有證據嗎？”
康赫說道：“我親眼所見的，幫他走貨的就有德濟那家伙，當時正巧我也在走貨，他們追我都追到戈壁荒漠去了，要不是我命大，就死在荒漠里了，要什么證據，直接把德濟拉過來一問就知道了。”
此時德濟也在圍觀的人群之中，聞聽此言，頓時臉色一白，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而此時默不作聲的蒲瑪，臉色也變了，他們沒想到，康赫在這時候給他們來上一手。
巴倫在上面一聲喝：“德濟在哪，你上來。”
德濟周圍的族人們，呼啦一下閃開，把他給暴露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德濟步履沉重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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