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暗暗嘆了口氣。
當然…
她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其她女兒也就罷了，李麗質——自己的掌上明珠，一個不亞于自己的賢良淑德的性子，此時此刻，也不得不因為這件事而發愁。
做父母的，總見不得兒女吃虧。
尤其是在這種事上。
只是…
李麗質沒明著說，她也不好挑到明面上，就當做聽不懂的樣子，順著這話，說了下去：“這怎么能說恩將仇報？”
“難道你其實對那店家沒興趣？”
李麗質支支吾吾。
這種話…這種話是能當著自己母后的面說出來的嘛。
長孫皇后一挑眉：“原來一直是為娘誤會了你么？”
“你父皇和我一樣，一直都有著這個誤會，所以才沒給你定下婚事，現在看來，倒是要好好考慮下你的……”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
李麗質就干脆利落地拒絕：“不要。”
“哦？”長孫皇后一挑眉，“拒絕的這么干脆，是不要陛下和母后為你安排…還是不要婚事？”
李麗質支支吾吾，半晌又沒說出話來。
讓父皇和母后幫忙？
其實挺好的…
可她也不清楚，倘若這么做了，在許墨那看來，是習慣還是反感。
至于婚事…
一想到要和許墨成婚，大紅蓋頭、雙喜大字，她臉上就微微暈染出一絲紅潤。
只是想象，就讓她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
“明日娘親有時間，你帶娘親過去看看。”長孫皇后抓著自己女兒的手，搖了搖頭，輕笑著說了一句。
李麗質驚訝，瞪圓了眼：“娘親…怎么突然對店家有興趣了。”
“我是對超市有興趣。”長孫皇后抬手，笑著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早就想去超市里看看，只是近來一直都沒抽出時間。”
自己女兒這話…說的怪怪的。
不過確實，她也的確是對許墨有些興趣。
能讓自家女兒如此患得患失……真想看看這樣的男人是什么樣的。
李麗質揉著自己腦袋，乖巧點了點頭。
她們并非一大早就去了，而是等到中午，房玄齡、魏征他們幾個小老頭都過去了之后，長孫皇后才帶著李麗質過去。
她身份敏感。
哪能私底下去，得見著人才行。
今天朝會結束的早，許墨出去攢說石匠，讓他鼓搗自己臨時起意想出來的東西，午飯吃的也遲。
幾個小老頭趕上了飯點。
像今天這樣，能趕上午飯的機會可不多。
一般都是看命。
每一侯，也就是許墨營業的這五天里，基本上兩輪才能碰上這么一回。
臨了春天，許墨餐盤上的吃食就多出來了許多。
韭菜雞蛋、小炒羊肉、一盤子鹽煎魚，還有一盆青菜蛋花湯，說奢侈…和他們的吃食比起來算是很簡樸了。
但…
吃食往往不是以奢侈不奢侈而論的，又不是請人吃飯，得看口味的。
店家的吃食，水準是長安城里最高的。
其中又以許墨親自下廚為最，盧月兒湊湊合合，襲人倒是得了許墨的一點精髓，可還需要多加磨煉。
他們剛從盧月兒那拿到碗筷。
腳步聲繞過屏風走來。
在前領路的是李麗質。
程咬金正準備開口調侃——怎么說，今天來的時候沒碰著李麗質，只李英姿和房遺玉，看來…也學會卡著飯點來了？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
他就看到跟在李麗質身后的那個女人——他們可太眼熟了，李世民的正宮、陛下的妻子、大唐的皇后。
“長孫夫人，您怎么來了。”魏征蹭的就站了起來。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我怎么不能來？”
房玄齡也站起來，讓出位置，搬著板凳湊到魏征身邊，李靖也是如此，順便還招招手，讓李英姿和房遺玉也過來，把她們坐著的那一面讓出來。
盧月兒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搬了張椅子過來。
她知道長孫皇后的習慣，自然搬來的也是最讓她舒服的一款。
李麗質湊合著，和李英姿她們擠到了一起。
桌子上的氣氛…頓時古怪起來。
許墨和長孫皇后獨占一面。
四個小老頭們可憐巴巴地擠在一邊，三個小姑娘也擠在一邊。
“這位是？”許墨把嘴里的魚肉吞咽下去——不得不說，這種生活可太好了，他不是一個太喜歡吃魚的人。
直到來到大唐，他喜歡上了。
他才發現一個事實，自己其實并不是不喜歡吃魚，只是刺多、太麻煩，自己懶得吃而已。
現在不同。
襲人在給他做菜的時候，魚刺都一根、一根地挑出去，連那種細小的毛刺都剔出去，可以放心的吃、大膽的吃。
許墨看著長孫皇后，他心里其實有了個猜想。
“是李家大郎的夫人。”程咬金開口。
“是我娘。”李麗質開口。
她們倆介紹的內容雖然不一樣，可本質相同。
“原來是長孫姐姐！”許墨點點頭，朝著盧月兒一招手，“快去備碗筷，到時候了。”
長孫皇后看向盧月兒，正準備點頭。
可盧月兒沒看長孫皇后，聽著許墨的話，立馬就往外走去，沒任何的遲疑。
這讓長孫皇后悵然若失。
自己最心疼的、最可憐的這位侍女，現在已經完全是許萬年的形…不是，是許萬年的侍女了。
“你叫我什么？”心里有些酸意，長孫皇后便立馬把它化作嗔怒，朝著許墨開口問道。
許墨松下筷子：“叫你姐姐，這稱呼不好嗎？”
長孫皇后看了一眼李麗質，啐了一聲：“沒大沒小，我倆之間，豈能以姐弟相稱？”
許墨愣了一下，摸著自己下巴：“我和你夫君，向來是平輩相交。”
“當然…你要覺得不妥，我也能改個口。”
“長孫嬸嬸？”
長孫皇后臉隱隱有些發綠——年齡這東西，不管在什么時代，都是最刺痛女人內心的東西。
明明…
自己內心里，也是覺得許墨叫自己“嬸嬸”最合適不過——倘若自己和陛下，與許墨平輩相交，那李麗質算什么？不就成小侄女了？
但…
這話從許墨嘴里吐出來，從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嘴里吐出來，莫名覺得自己突然就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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